第二天一早，荆红妆按时醒来，刚刚一动，就感觉肩膀被人按住，跟着耳边是陆垣的声音：“你别起了！”

“嗯？”

荆红妆困到睁不开眼，迷离的睁开眼缝瞅一眼，见他已经穿好衣服，只得含糊的说，“如果雪大，或者不用送了。”

“我出去看看。”

陆垣说，低头吻她一下，开门出去。门外的冷风卷进来，荆红妆立刻缩了缩身子。沉沉的又睡过去，等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大亮，而陆垣没有再进来。荆红妆奇怪，喊了两声没有人答应，只好穿好衣服爬起来，推开门，放眼就是一片银白。这雪还真大。荆红妆缩缩脖子，忙把门关上出来，厨房和另一间屋看看，都没有陆垣的影子，奇怪起来，扬声喊两声，还是没有。荆红妆皱眉，往院子里看看，见有几行脚印进了院子又出了院子，只是已经又被雪盖上，只有浅浅的几行。难道陆垣跟着一起去送货了？荆红妆朝河滩上看看，也看不到人影，有些着急：“这个傻子，这么大的雪，不送就是了。”

感觉到冷，跺跺脚进厨房去烧火做饭。等她腊八粥煮好，陆垣终于回来，在门外抖了衣服上的雪，进来烤火，摇头说：“我和大何说了，瞧着路不好，就先不送，路开了再送去。”

荆红妆问：“怎么那么大的雪，大何还跑河边接货？”

陆垣笑说：“你不知道他一根筋，之前没说过，他必定是要跑一趟的。”

“不止他一根筋，何家兄弟也一根筋，合起来是何三筋。”

荆红妆摇头。何胜利到了河边接货，何家兄弟也过来挑货。陆垣也觉得好笑，洗了手帮她盛粥，又说：“我和大何说了，这几天看天，再下大雪就不用来接货。”

荆红妆“嗯”的一声说，“幸好小妹昨天回去了，不然这个天可走不了了。”

陆垣侧头瞅瞅她，低笑一声。“笑什么？”

荆红妆被他笑的莫名其妙。陆垣凑到她耳边，低声说句话。荆红妆“噗”的笑出声来，反手捏捏他的脸，咬牙说，“以前说我不正经，原来最不正经的是你！”

陆垣顺势在她手上亲一下，这才规规矩矩坐下来吃粥。一场大雪封了路，马车没有办法进城，可花生糕最多能放两天，何胜利急的跺脚，又自己进村子里来，荆红妆又笑又叹气的说：“你就在镇上，花生糕送不进城去，就去镇上副食品供应站试试，不能三毛一斤，两毛一斤试试。”

还能这么做？何胜利转头就走，又被荆红妆叫住，又说：“再不然，你挨家换东西去，镇上不行，附近的村子里，只是两挑糕点，还有吃不掉的？”

也是！何胜利抓抓后脑，笑说：“吃倒吃得掉，只是这花生糕是县里要的，我怕焦主任不依。”

荆红妆笑说：“焦主任也不是不讲理的。”

何胜利得了主意，很快又赶回镇上。之后几天，路始终没通，荆红妆也乐得清闲，只把凝固好的手工皂收起来，除了拉着陆垣赶补功课，就是关上门上炕。等到路开，已经是六七天之后，不等荆红妆找何胜利去问，焦敬业和蔡盛一起跑进村子里来，一个问：“之前说好的胰子，做出来没有？”

另一个说：“路通了，这眼看到了年根儿，可以多做一些。”

荆红妆点头，先回答后一个：“路开了就好说，剩下的花生渣年前做完，除去柿饼，我还琢磨另几个花样，只是原料少，能让大家多备点年货而已。”

“要什么原料？”

焦敬业立刻问。荆红妆笑说：“之前在集上换一些山货，都是秋天大家在山上采来的坚果之类，这会儿怕没处收去。”

“哦……”焦敬业显然很失望。荆红妆笑说：“这几天封路，我怕送不出去，这点心就没有做，焦主任还没尝过味道呢。”

焦敬业摇头说：“你只管做，要什么原料列单子给我。”

说完又加一句，“如果找得到的话。”

荆红妆笑着答应，这才向蔡盛说：“后边这批已经做好，是你们自己带回去，还是明天让大何送去？”

蔡盛忙说：“我们自己带回去。”

进村的小路有人走的痕迹，反而大路的积雪还没有清除，拖拉机开不进来，就停在镇上。荆红妆笑笑，进去把盛手工皂的笸箩取出来。蔡盛见这一批足足是平时的三倍，先就说不出的开心，借两个背篓装上，塞给焦敬业一个。这是让他帮忙背着？焦敬业瞄他一眼，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陆垣给两人沏了茶，笑说：“我去叫何家兄弟跟着送一趟吧。”

蔡盛摇头说：“这点东西我们还背得动。”

荆红妆笑说：“倒不是怕东西背不动，只是中间那座破木桥，万一滑倒，东西可都要掉河里了。”

这是心疼胰子啊？蔡盛直直的瞪着两人，一下子说不出话来。焦敬业却忍不住笑起来。这个人自从见到就板着一张脸，想不到还会笑。荆红妆也忍不住好笑，说：“这会儿回去怕下午了，不如留下来吃顿饭再走。”

“不用不用！”

这次倒是蔡盛拒绝，“我们还要去镇政府，再晚天黑不好走路。”

荆红妆也不坚持，让陆垣去叫何家兄弟，自己帮他们把东西装好。送走焦、蔡两人，顺便让何家兄弟给何胜利传了话，第二天开始，荆红妆院子里的灶和土烤炉齐开，全力赶制点心。同时，又列出一张张清单给焦敬业，从面粉到形形色色的配料。最初焦敬业还好奇这些东西用来干什么，最后见东西越来越奇怪，做出来的点心却花样越来越多，越来越好吃，也就不再问，照着清单替她搜罗。腊月二十三，是华北、华中地区的小年，送灶神上天言好事的日子，村子里已经能偶尔听到鞭炮声，年的气氛越来越浓。荆红妆精心熬制了几锅糖浆，除了用芝麻做成几式麻糖，更加上别的坚果做成几式糖果，各自分开包了，和点心一起送进城去。陆垣在旁边给她帮忙，见她虽然忙的不停手，可每一次食物做成，都是眼睛亮亮说不出的开心，忍不住笑说：“怎么你很喜欢做吃的？”

“是呀，我上一世……”荆红妆的话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却又及时刹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