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泽远刚走一会儿，那边郭大头和郭兴兄弟两个就从河滩那边回来，见院子里有人就过来，向荆红妆问：“听说你们去参加高中毕业考试？考的怎么样？”

荆红妆笑说：“只是毕业考试，怎么你们都知道？”

郭大头摇头说：“什么叫‘只是’？我们整个村子，还没出过一个女高中生呢。”

郭兴连连点头说：“就是男的，也就你表哥和九明哥，你要是考过了，那可是满村子的大事。”

荆红妆微笑说：“我才复习半年，谁知道呢。”

转话问，“这还没有春耕，你们干什么去了？”

郭大头说：“趁着没有春耕，不用挣队里的工分，先把自家地里积的肥扬了，过几天翻了就能种。”

有道理！荆红妆点头说：“还是郭大哥和郭兴哥勤快。”

两人说会儿话，也赶回村吃饭去了。两人刚走一会儿，何大嫂从村子里出来，看到荆红妆立刻问：“考完了？怎么样？”

“噗！”

陈小妹笑起来，抿唇笑说，“怎么今天所有的人都问这么一句？”

何大嫂也笑：“可不，我们村里，还从来没有听说女孩子去考高中的，现在虽说陆垣去上大学，他终究是外来的，红妆这要是考过了，那可是我们村里头一份的。”

荆红妆好笑说：“敢情嫂子是来取笑我的。”

给她倒杯茶过来。“哪能？”

何大嫂笑，把背篓取下来，笑说，“上次你说要养大鹅，我前几天回娘家，给你弄了几只回来。”

掀开背篓的盖子，就露出里边已经在长羽毛的四只小鹅。荆红妆惊喜说：“我还以为还要等一阵子，两只就好，怎么拿四只？”

何大嫂笑说：“这鹅和鸡不一样，不会天天下蛋，多养几只才够你挨着吃。”

荆红妆笑说：“我养大鹅也不全是为了吃蛋。”

去取个筐，把小鹅扣起来，给筐里洒些辗碎的粮食。何大嫂倒明白她的意思，点头说：“你这院子不在村里，左右都没有人，养几只大鹅也好看家。”

这个时候，陈小妹已经把饭做好，端出来说：“嫂子有没有吃？一起吃几口。”

何大嫂笑说：“这什么时辰了，除了下地的男人，别人都吃过了！”

说着起身，又说，“红妆，你的地回头我过来帮忙，自个儿可别累着。”

荆红妆笑说：“我知道，回头找嫂子要些蔬菜种子。”

“行！”

何大嫂很痛快的答应，拿起背篓走了。陈小妹盛了饭，两人就在院子里，一边吃着，一边商量院子里种些什么。陈小妹左右瞧瞧，笑说：“嫂子，你们这上南坡可真好，这河滩边儿上这么多坡地，就这么荒着，给我们早都种上庄稼呢。”

荆红妆摇头说：“这河滩上的地都大量含沙，也种不出什么东西来，白费力气。我这院子在两边坡上的夹角，地势稍高，还勉强过得去。”

陈小妹连连点头，又说：“沙地，沙地种瓜最好，另外还能种些球菜，疙瘩头……”掰着手指，一口气数出十几种来。荆红妆微笑听着，最后说：“你想种，自己开了来种，别人问，就说是我要种的。”

“真的？”

陈小妹惊喜的睁大眼睛。荆红妆抿唇笑说：“我们把篱笆往外移一移，那就是我的院子。”

陈小妹“噗”的一声笑出来，摇头说，“看现在没有人种，我们真种了，怕就会有人说闲话。”

这个倒是！荆红妆微笑说：“哪里都少不了眼红霸黑的人，怕他们，什么事都不要做。这河滩那么大，他们要都抢了去种，也是好事。”

在整个原县，上南坡算是地势较平的地方，不缺地，缺的是肥沃的土地，河滩这样的沙地，花一样的功夫，不如别的地收成好，也就没有人占。只是，石门沟只是一道小山沟，大片的地都是队里的，各家的自留地就东一片西一片，总起来也没有多少，更没有会空下来的地。陈小妹听她这么说，看到河滩这么多地方空着，早已经怦然心动。这要是给她，还真的能种不少的东西。等两人吃完饭，村子里的人又已经三三两两的出来往地里去，路过她的院子，好多人扬声打招呼，倒有一半的人问她考试的事。荆红妆笑着一一回应。陈小妹说：“他们都去地里扬肥，回头我也去搞些肥回来。”

荆红妆摇头说：“之前刨完花生的秧子都还干在那里，回头去点把火烧了，翻进土里就好。”

陈小妹答应着，去把碗盘收拾了。正这个时候，就听到河滩上“突突突”一阵马达响，两人顺着声音看去，就见一辆拖拉机开了过来。村子里好多没有走远的，也都回头来看，就见拖拉机已经停在荆红妆院子外边。荆红妆看到拖拉机上下来的人，笑着起来迎接说：“原来是焦主任。”

焦敬业看到她，张嘴就问：“你今天参加镇上的高中毕业考试？怎么样？”

这一下，不要说陈小妹，连荆红妆也没撑住笑起来，点头说：“嗯，上午就考完了，怎么焦主任也问这个。”

焦敬业耸肩说：“这些原料我找来有几天了，是你表哥说你要考试，让我晚一些再送，别耽误你看书。”

所以，知道今天考试，就赶着送来。荆红妆笑说：“哪就差这点时间。”

看着他带来的人搬东西进大棚，自己倒了茶，招呼他坐下。焦敬业喝口茶，看到屋檐下扣着的筐，好奇的问：“怎么，养了鸡？”

“是几只鹅。”

荆红妆答。焦敬业问：“你的点心，很多会用到鸡蛋，怎么不养些鸡？”

陈小妹眼睛一亮，立刻说：“对啊，嫂子，我们背后的坡上正好放养鸡，只要盖些鸡窝就好。”

荆红妆想一想，点头说：“嗯，下一年蛋，还可以宰了卖肉。”

陈小妹：“……嫂子，鸡可以养好几年。”

可是她呆不了好几年。荆红妆笑笑，也没法明说，点头说：“嗯，我们养一些。”

焦敬业一拍大腿说：“小鸡仔我来帮你弄，还有鸡饲料，每次磨完豆子、面粉剩下的废料刚好用上。”

荆红妆无可无不可，倒是陈小妹很上心，兴致勃勃的讨论，只觉得这上南坡真是个好地方，只要肯干，到处都能找出食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