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垣和宁泽远一走,离荆红妆和陈小妹开学也就没有几天了,荆红妆尽量多的让孩子接近易大嫂,尽快熟悉,自己对她和古少杰也想多些了解。谈谈说说,荆红妆惊讶的知道,易大嫂就真的是陆垣一个学长的遗孀,普通工人出身,没有任何背景。而古少杰也只是京城里一个普通的少年,以前家里是做手艺的,也没有任何背景。家世显赫的陆垣,离开京城十几年,突然回来,会放心把妻子、孩子托付给他们,必然有一定的道理。陈小妹听说卧室的小床是古少杰做的,“啧啧”几声说,“这古少杰的手艺,不比泽远表哥差,我们村里用的小车,不如也做一个,天气好了,可以带满满和远远出去转转。”
这校园又大又漂亮,路还很平整,正好推车。这件事荆红妆倒也想着,点头说:“现在天气还冷,等暖一些再说。”
易大嫂问:“什么小车?”
陈小妹比划:“就是像小床一样,下边有轮子,可以推着走的。”
易大嫂想一想,点头说:“这还真是没见过,要是做得出来,倒是方便。”
陈小妹忙说:“这是嫂子想出来的呢,我们乡下就有一辆,可惜太大,没有带出来。”
荆红妆却摇头说:“我们乡下路不好走,乡下那辆,只是勉强在院子里动动,我也没多花心思,回头问问少杰,要是能做的精细一些,就多花点心思。”
易大嫂立刻说:“我明天就叫他来,你们当面商量,容易一点。”
荆红妆忙说:“嫂子倒不用专程跑一趟。”
易大嫂摆手,笑说:“他妹妹古七七的厂子离这里不远,我吃了午饭过去说一声就行。”
陈小妹没见过厂子,好奇的问:“什么厂?”
易大嫂说:“七七是纺织厂的工人,就在河沟的那边。”
“河沟?”
荆红妆还没去周边转过,完全搞不清方向。陈小妹问:“就是荒地那边的河沟?”
易大嫂笑着点头:“是啊,你们没往那边去,倒是有大片的居民区,附近住的大多是那里的工人。”
陈小妹连连点头,忙说:“哄满满和远远睡了,我和嫂子一起去。”
她是想看看纺织厂什么样。荆红妆笑说:“你想去就去,也不用等他们睡。”
这件事说过,哄着孩子,做着活儿,荆红妆又随口问起京城的一些地方,大到紫禁城,小到什么街,最后有意无意的问:“嫂子,京城有一个余家楼,前两年说是死过人的,闹很大的事,不知道在哪里。”
易大嫂吃一惊,反问:“你怎么知道?”
问出来又叹气说,“那事闹的大,想不到连你们那么远的地方都听说了。”
陈小妹却懵然无知,看看荆红妆,又看看易大嫂问,“什么事?”
荆红妆听她一句话,就明白她是知道的,慢慢的说:“就是前年,大约就是这个时候,那余家楼突然死了两个人,说是吓死的,跟着,就传出余家楼闹鬼的事。”
易大嫂冷笑:“哪里是闹鬼,是他们心里有鬼而已。”
“怎么,不是?”
陈小妹一脸惊讶。易大嫂摇头说:“自然不是,那些年,那余家的人可没少作恶,运动结束,虽说还没有对外宣布,可是已经露出风声,他们害怕清算,就找了个借口跑了。”
“跑了?”
陈小妹问。“跑了!”
易大嫂又肯定的说一回,“他们说是余家楼闹鬼,全家连夜搬了出去。”
“那死的那两个是什么人?”
陈小妹更加好奇。易大嫂说:“一个是余家长房次子,一个是房家的人。”
“房家的人?”
陈小妹没听过,荆红妆却眉目微动。“嗯,房家的人。”
易大嫂应一声,“房家以前也是做生意的,算是有些家底,可是那些年生意不能做了,又处处受到打压,也就没落了,也不知道和余家有什么瓜葛,最后一个男丁,就那么死在余家楼里。”
“现在余家楼还闹鬼?”
陈小妹问。易大嫂摇头:“都那么说,谁知道?反正还上着大铁锁。”
荆红妆问:“那余家的人都搬去哪里了?”
“不知道!”
易大嫂摇头,“只听说,有人在西直门外的大坟院儿见过,可要说住那里,又不大可能。”
“为什么?”
陈小妹问。易大嫂笑笑说:“那些年,余家为了别人家的东西,可是没少做坏事,那种人,有钱不享受,藏到那种地方,岂不是很难受?”
那也难说。荆红妆问:“房家的人呢?”
“哪还有房家的人?”
易大嫂接着叹气,“最后的一个死在余家楼,也没有留个后。”
荆红妆沉默一会儿,又再重问:“余家楼在什么地方?”
“就在皇城的南边,抬头就能看到前门楼子。”
易大嫂随口说,说完又紧张,“红妆,你问那里干什么?那里可不能去,他们左右的邻居都绕路走呢。”
荆红妆只得说:“嫂子,我只是听过这件事,好奇问问,不去!”
“那就好!”
易大嫂这才放心。陈小妹轻声说:“那些年,听说城里比我们村里还不太平,有些人,夜里睡的好好儿的,就被人拖出来批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好好儿的家就没了。”
易大嫂点头,又忙说:“这些话,出去可别乱说。”
陈小妹吐吐舌头,不敢再说。荆红妆却轻声说:“是啊,陆垣家不就是?”
大乱刚刚结束一年多,没有人知道还会不会再来一次,除了她。易大嫂默然,叹口气,惋惜的说:“是啊,如果陆家还是以前的家世,你现在总有大院子住,有好几个人看着孩子,哪至于上个学还这么辛苦?”
“噗!”
荆红妆笑起来,“如果陆家还是以前的家世,我可没机会嫁给陆垣。”
陆家不出事,陆垣早就好好的读完了大学,现在有一份不错的工作,还不知道怎么混的风生水起呢,又怎么会跑到千里之外的山沟沟里去?易大嫂听她一说,也笑起来,叹气说:“是啊,可见缘份是天定的。”
原来沉闷的话题抛开,大家闲聊一会儿,吃过饭,易大嫂和陈小妹去纺织厂找古七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