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头沟，依那条河道的距离，离牛头寨差不多是十里左右，可是中间没有公路可通，从县城到镇上再徒步进去，已经将近下午五点。虎头沟的村子是在河道另一边的山沟里，河里的洪水冲进来，水势虽然变缓，可还是冲毁不少的房子。荆红妆三个人进来的时候，见村子里一片狼籍，有一些人家已经搭起临时的棚子。三人分头去问，一个中年男人摇头说：“被卷到洪水里，八成是完了，洪水到我们这里还很急，不要说没看到，就是看到也没法子救。”

许国安不甘心的问：“大叔，你们村里没有人上河那边去搜？”

大叔摇头：“当时村子里也淹了水，哪里顾得上？”

荆红妆咬唇，立刻问：“大叔，能不能找个人给我们带路，上河边看看？”

大叔又连连摆手，这一次连话都懒得说了。一个年轻人过来说：“河边过不去，都是悬崖，山上也看不到。”

荆红妆忙问：“大哥能不能带我们上去看看？”

年轻人点下头，指指一条被水冲过的山路，带着他们上去。只是，如年轻人所说，上到山坡，不规则的崖石伸出来，完全看不到悬崖上的情况。几个人沿着山坡足足走出几里，都完全没有办法往下走，只好又折回来。去村里大队问，队上的人摇头说：“人从上游冲下来，不可能从我们这里上岸，你们要找，还是再往下游找找。”

说完又叹口气，“这都一天了，就是找到也没了。”

荆红妆咬一咬唇，默默的出来。陆垣看看她，摇头：“就算真的没了，我们也得找到他，给他家人一个交待。”

“嗯！”

荆红妆点头，想一下说，“再隔一会儿天要黑了，我们折回去，去下游别的村子问，看有没有人救到他。”

说完就往回走。仲岳跟在她身边，快速的说：“回去镇上，我们去镇政府要一份沿河村子的单子，一处一处去找。”

“好主意！”

陆垣点头。几个人再不犹豫，沿着原路赶回镇上。这一来一回，又两个小时过去，天已经变的昏暗，镇政府找到治安办，仲岳只是简单的说牛头寨卷走了人，要沿村子去找。一样受洪水灾害，镇政府里的人正焦头烂额，听说他们有车，治安主任立刻说：“你们要沿河村子里去问？我们能不能搭车一起去？”

要搭车？只是稍稍对视一眼，陆垣立刻点头：“还可以坐一个人。”

现在后座是他和许国安两个，再挤一个也不是不行，有本地人带路，找路也容易的多。“只能坐一个？”

治安主任睁大眼睛，看看荆红妆说，“女同志就不用去了，留在这里休息。”

荆红妆无奈：“只有我会开车。”

怎么是女人开车？治安主任怀疑的打量她，迟疑的说：“我问问，我们这里有没有人学过……”荆红妆摇头：“这里又是沿河，又是山路，现在还要开夜路，我不放心别人开，翻了车怎么办？车上还有人呢。”

说的也是……治安主任又看看另三个人，试着劝说：“这都一天了，你们要找的人，估计也没了，我们是着急下去查各村的情况。”

也就是说，他们不想帮忙找人，只想搭他们的车办他们的事？荆红妆瞪眼，一言不发，扭头就走。“喂喂！”

治安主任忙喊，拽住仲岳说，“我和你们辛主任很熟，你们来都来了，你说说，帮帮忙，不然我们不知道要跑多久。”

“这位主任！”

仲岳还没说话，荆红妆已经回过头来，沉着脸说，“不要说我们找的是我朋友，就算是不认识的人，人命也比工作重要，不要说你抬出辛主任，抬出天王老子也不行。”

说完转身就冲出门去。和这种人浪费时间，呸！话说到这个份上，就是他要多坐一个人都不行了！仲岳叹口气，摇摇头也跟着往外走，见治安主任还要说，只得说：“她说的没错，不要说是朋友，就是陌生人，也是人命要紧。”

“喂喂！”

治安主任跟出屋来，直着脖子嚷，“这是公事，你们这是什么态度？”

只是没有人理他，都急匆匆的跑了出去。荆红妆跳上车，沉着脸启动车子。“去小台庄吧，那里可以开车进去。”

仲岳跟着跳上车，快速的说，“我有同学在那里插队。”

“好！”

荆红妆启动车子，很快冲出镇子，根据他指的路开去。半个小时后进入小台庄，仲岳下去，很快带着一个年轻人跑来，让他坐了副驾，自己去挤后座，嘴里介绍：“我同学，季英。”

季英只是向车里人挥下手算是打招呼，已经快速的说：“事情仲岳说过了，河这边除了虎头沟之外，还有两个村子靠着悬崖，现在天黑，我们只能先往村里问，往下三十多里，有一座桥，我们再去河对岸。”

荆红妆点头，听着他的指路，开车直奔最近的上岚村。再之后，河阳、北丘、台津……一路找下来，直到过了河，再折回来，直到半夜，仍然没有牧心迪的消息。车子里越来越沉默，许国安的脸色已经变的苍白。顺着荆红妆的目光，看着车窗外的河面，陆垣终于说：“红妆，我们找一个村子休息，明天早晨再找吧。”

“嗯！”

荆红妆应一声，重新启动车子，却问，“最近的县城在哪里？”

季英说：“我们离阳谷近，我可以联系大队暂时安排住一下。”

荆红妆摇头，叹口气说：“车子需要加油，现在回去，节约时间。”

季英这才明白，给她指了路。进县城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加油站已经关门，荆红妆只好先把车停在旅馆门外。这个时候，整个县城都已经沉睡，旅馆的门叫开，已经没地方找吃的，只能把白天在村子里找来的玉米垫一垫完事。稍稍清洗一下，荆红妆终于缓一口气，可是心里乱成一团，却没有办法去睡，见陆垣过来，忙拉住他问：“陆垣，你们在牛头寨到底发生什么事，你和我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