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荆红妆提醒，陈小妹的眼睛一亮，轻声重复：“嗯，嫂子盖房子，就是‘住’，房姐姐做的就是‘食’，剩下的，一个‘衣’，一个‘行’……”话说到这里，渐渐停住，愣一会儿跳起来说，“我去找陆大哥。”

话还没有完全说完，已经跑了出去。这丫头是想到什么了？荆红妆扬眉，也跟着她出来。四合院的东厢房都做成卧室，是易大嫂、房新兰几个人的住处，西厢房一间做了客房，大的一间却做了孩子的游戏间，铺了厚厚的地毯，扔了一地的玩具。陆垣正坐在地上陪着两个孩子玩，见陈小妹冲进来，扬扬眉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陈小妹一愣说：“不然你能在哪？”

陆垣耸肩，往外看看，幽怨的说：“我还以为没人看得到我。”

荆红妆刚走到门口，听到这怨夫口吻，忍不住好笑，进来在他脑袋揉一把：“这次真的忙完了，只是小妹好像有事找你。”

“嗯！”

陆垣侧侧身，把她的爪子甩掉，回头去看陈小妹。陈小妹在他旁边坐下，眼睛亮亮的问：“陆大哥，你们清大，有没有学做衣服的专业？”

“什么？”

陆垣没明白。原来她想到服装上。荆红妆微笑，解释说：“是说服装设计专业。”

哦！陆垣想一下摇头：“没有，你问这个干什么？”

清大美院服装设计专业是1980年建立，现在还没有。“没有啊……”陈小妹拉长了声音，满脸都是失望。陆垣还是不明白：“怎么突然问这个？”

陈小妹眨眼，看看荆红妆说：“嫂子，我记着前年你刚赚到钱，就给陆大哥做好几件新衣服，用的是灯心绒，后来还做过的确良的，对不对？”

“是啊，那个时候，那两种料子是最新式的。”

荆红妆确认，等着她说下去。陈小妹眼睛亮亮的说：“可是那个时候，穿最多的还是绿军装和蓝色工装，穿灯心绒和的确良的还少，可是嫂子那个时候就买了。”

陆垣自问聪明，可是这么久还是没听懂她要说什么，无奈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陈小妹抿唇笑说：“可是我们来了京城，穿的确良和灯心绒的人明显多起来，大街上还有别的花式。我想，嫂子的眼光就从来没错过，是不是以后人们穿衣服的花式也会越来越多，穿的确良和灯心绒的也会越来越多？”

虽然不准确，可是她还真的抓住了精髓。荆红妆点头说：“爱美是人之天性，过去十几年，把人的审美压抑了而已，以后生活渐渐好了，这种本质就会抬头。”

说完侧头看着陆垣笑说，“这一点，在沪市更明显。”

陆垣点头：“即使是在几十年前，战火纷飞的时候，沪市也是一个注重衣着的地方。”

陈小妹眨眼，向荆红妆说：“嫂子，我是想，如果我能做出漂亮衣服，一定会受欢迎，对不对？”

荆红妆微微点头，仔细想想说：“只是一件衣服，从设计，到购买原料，再制作，还要销售，中间有很多环节，你要都想好怎么做才行。”

陈小妹一张小脸立刻垮下来，低声说：“都不用说别的，就是设计这一关就已经进行不下去，连陆大哥学校都没有学这个的，我们学校更没有。”

现在基本还没有这个概念。荆红妆想一下说：“这个倒也不难，只要找几个好裁缝，总能商量出好看的样子，重要的还是销售。”

虽然她没有学过设计，可是上一世在娱乐圈多年，她太知道往后几十年的流行趋势，替她定一个大概的方向总还是可以的。陈小妹听她一说，立刻又来了精神，连连点头，笑说：“罗筝的叔叔，管着百货商场呢，回头我和她商量。”

陈小妹出去自己琢磨生意经了，荆红妆从窗台取了一盒自制的识字卡出来，抱过小思远教识字。一张张的识字卡翻着，见小思远偶尔读对一张，就亲一口夸一句，读错了就纠正一回，可也并不强求，就又翻下一张。陆垣含笑看着她，见光线从窗户照进来，打在她的脸上，半明半暗，让她的线条变的更加柔和，加上小思远一声声稚嫩的声音，觉得心头一片宁静。可也只是一会儿，突然间，一颗小皮球呼的一下飞来，正正砸在他的脑袋上。虽然只是很轻的充气小球，虽然没有多大力气，虽然也没有砸疼，还是把陆垣满心的情绪砸没了，回过头，就看到小盛夏咯咯笑着跑来，伸手去抱球。陆垣一把拽她过来，伸手就揉，咬牙嚷：“小丫头，你砸到你爹了，知不知道？”

小盛夏先尖叫一声，跟着笑的满地打滚，小脚乱踢。识字的两母子顿时被惊动，小思远立刻跑了过来，抱住陆垣胳膊就扯，嘴里嚷：“姐姐跑，姐姐跑。”

陆垣一把捞他在怀里，笑着揉进怀里：“臭小子，这就向着姐姐了。”

荆红妆见爷仨闹成一团，也笑起来。这个陆垣，平时看着人清清冷冷的，谁知道和孩子在一起，会是这个样子？根本就还是一个大孩子。就在一团笑声里，听到门上敲两下，外边陈小妹的声音喊：“陆大哥，嫂子，有……有人来了……”有人来了？什么人？这院子里经常人来人往的，荆红妆也没在意，转头去看，看到窗外的人，满脸的笑容顿时凝住，轻声喊：“陆垣。”

陆垣一手搂着儿子坐起来，向窗外一看，微微皱眉，笑容一寸一寸落了下去，低声说：“你不用出去，我去看看。”

在小思远脸上亲亲，起来往门外走。“陆大哥。”

看到他开门，陈小妹无措的喊，又看看屋里的荆红妆。陆垣出去，顺手把门带上，往外走几步，皱眉问：“怎么又来了？”

没有称呼，甚至没有主语。苏青梅不满的喊：“陆垣，你这是什么态度？”

陆文柏轻哼：“怎么，不躲着了？”

躲着？陆垣扬眉。他什么时候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