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垣听到她的解释，却将信将疑，喃喃的说：“你的意思是，路况好就可以？”

荆红妆心头突的一跳，忙抓他胳膊，不安的说：“陆垣，当时我担心远远，确实冒险了，你可不能试。何况京城城郊的车子也比县城郊区要多。”

这小子这破车技，就算是没有别的车，飙车也很危险。陆垣一怔，跟着也笑起来，反手揉她脑袋：“我又不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愣头青。”

转身要下车，却发现车子离墙只有十几厘米，车门已经打不开。荆红妆抿唇笑，自己先下车，才让他从中间爬过来。陆垣叹气：“真不知道你怎么做到的。”

吉普车比大黄蜂要宽大很多，她毫不犹豫轻而易举的停在这小片空地里，他停辆大黄蜂也小心翼翼折腾很久。荆红妆糊弄：“这段时间开的多了而已。”

陆垣怀疑，怀疑自己的能力。陆垣虽然早出晚归，家里基本上还是靠易大嫂和荆红妆自己，可就是这样，每天晚上看到他回来，荆红妆也觉得日子顿时美满了很多。很快，和纺织厂一年的协议到期，荆红妆等古少杰过来，仔细问了他这一年来运废料的情况，又做些安排，挑一天下午没课，叫上他一起去纺织厂。还是那个瘦瘦的秃头科长，看到两个人，立刻堆出一脸的笑，张嘴就说：“哎呀，红妆同志啊，想不到你们有这么一手，这一年可赚的不少。”

荆红妆微笑：“只是做一点小生意而已，科长客气了。”

“小生意？”

秃头科长睁大眼，“你们那拖把，一天就能做几百把，卖一块钱，加起来可不是小数目。”

这是上哪听到有几百把？流言真有趣。荆红妆笑容浅浅：“一天做多少把，除了手工的熟练程度，还有原料的多少，现在可只能做几十把。”

秃头科长一愕，讪讪的有点不好意思。荆红妆盯着他紧跟一步：“科长，当初我们签协议，可是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我要的是废料的全部。”

秃头科长抓抓头皮，无奈的说：“那些废料，原本也是厂里职工随便拿的，现在也总不能一点不漏……”看来，只是一个面软的老好人，倒不是又分出来卖给谁。荆红妆微微点头：“只是以前职工拿去，都是自己用，后来却是有人抢我们的生意，科长总不会说不知道吧？”

“我……我是知道一些……”秃头科长一脸抱歉，瞄她一眼说，“反正……反正你们也不亏，总不能就做独家，要不然……要不然，这最后一个月，你……你少给十块？”

还真是个面软的……荆红妆好笑，想一下摇头说：“那倒不用，我为省这十块钱，七月就来了。”

仿制的拖把，是从七月就出现的。“那你的意思……”秃头科长听她不是计较那点东西，立刻松了口气，满脸的疑惑。不是为省那十块钱，怎么还特意说起来？荆红妆也不绕圈子，直接说：“现在协议到期，我来谈今年的合作。”

“今年？”

秃头科长反问，又不安的抓抓头皮。荆红妆扬眉：“怎么？”

秃头科长不好意思的说：“那些废料，还有别人要买，一个月出八十。”

“全部吗？”

荆红妆问，一点都不觉得意外。不但拖把的生意有人仿制，连做沙发的鲁木匠也自己偷着做，材料的来源，当然也是这里。秃头科长点点头，又摇头，一脸为难的看着她：“还……还在谈，可是……可是，虽然是废料，我得为厂里负责……”也就是说，要价高者得。荆红妆倒也理解，追问：“不知道在谈的是一家还是两家，都出八十吗？有没有再高的？”

秃头科长错愕：“你怎么知道有两家？”

荆红妆笑起来：“如果我猜的不错，一家想要的是布条，另一家想要的是棉纱，只是那么大的量，厂里分不出精力替他们分拣，只能谁价钱高，谁包全部，对不对？”

听她居然全部说中，秃头科长更加惊讶，点点头，却不知道怎么接话。荆红妆见他眨着眼，满脸都是疑问，接着说：“有生意大家做，我有一个办法，科长看怎么样？”

“什么办法？”

秃头科长问。荆红妆说：“我出价，两块钱一百斤，每天现结，东西不挑，怎么样？”

古少杰吃惊的喊：“嫂子。”

从他运废料这一年看，纺织厂每天的废料大约是二百到三百斤，她这么给价，几乎是原来的四倍。秃头科长也瞬间睁大眼睛，反问：“你说论斤买？”

荆红妆点头：“另外两家，我们不管，只要我们来拉废料的时候，厂里分人当场打包过秤就行。”

秃头科长迅速算了下，即使一天二百斤废料，那也是四块钱，一个月下来，那可就是一百二十块钱，这可是比八十的价钱高出来很多。更何况，她没说全部，也可以不得罪另外两家。心里一盘算，立刻点头：“行行，那就这么定了。”

荆红妆微笑：“那就再签一个协议。”

古少杰又喊：“嫂子。”

别的不说，现在拖把生意和沙发生意都有人抢，好些东西买回去也是堆着，怎么还给这么高的价？虽然她有办法赚回来。荆红妆冲他笑笑，示意他闭嘴，和秃头科长说了协议内容，当场写好签了，一式两份。从纺织厂出来，古少杰忍不住说：“嫂子，这也太便宜那些人了。”

“嗯？”

荆红妆反问。古少杰愤愤的说：“这么一来，他们会光明正大的去拿东西，嫂子给的价，高出原来很多，还不如包全部呢。”

荆红妆笑出声来，摇头说：“他们肯出八十一个月，说明也是想扩大生意，这么一来，就不是原来每天用自行车驮走一些能满足。那位科长，除了面子上软，心里想的也是厂里的利益，有我们这份协议，和他们谈，也不可能太便宜。越是成本高，他们越会多花精力，这样一来，他们就是免费的分拣员，会把大布头给我们留下。”

现在他们最想要的，本来就是大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