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陈小妹和陈奶奶来的时候，叶山鸣几个已经到了，连许国安也已经从津市回来，除了年画，还拿着苏城和津市买来的一些年货。再隔一会儿，先是罗筝过来，随后房新兰和牧心迪也先后过来，最后是古少杰兄妹两个。院子内外，又是一团热闹，大家又都聚去工作间，叶山鸣几个说着各自的见闻，铺开两地的年画品评，陈大娘不懂：“这年画有一两张就成，怎么还特意跑那么远，买这么多？”

大家又顺着说起这几年的买卖，叶山鸣笑说：“陈奶奶，我们前两年只做对联和窗花，这年画还是第一年。”

陈小妹立刻说：“你们不知道，我奶奶剪的窗花才好呢。”

取了红纸和剪刀，让陈大娘现场露手艺。男生们见陈大娘也不用瞧样子，剪刀在手里灵活的转动，很快巴掌大的一个窗花就剪好了，展开来看，是一个小姑娘的侧影。罗筝“咦”的一声，接过来在陈小妹脸边比划，“奶奶，我怎么看着像是小妹？”

“可不就是小妹嘛！”

荆红妆笑，说不出的佩服，“我们剪窗花，都是看过的样子，可是陈奶奶会瞧着实物剪出窗花来，厉不厉害？”

“这可太厉害了！”

高松泉惊叹，把窗花看了又看，突然说，“这要是陈奶奶摆个摊子，现场给人剪小像，必定会发财的。”

“这个哪能赚钱？”

陈大娘连连摆手。“陈奶奶，小妹剪的窗花，每年都卖的好着呢。”

许国安也说，又把他们写对联，陈小妹剪窗花赚钱的事说了一遍。陈大娘说不出的吃惊：“你们那是写字，文化人才能做的事，自然是能赚钱的，这剪窗花也只是图个喜庆，怎么能一样？”

“陈奶奶，这可是手艺呢，很多时候，比写字还受欢迎。”

荆红妆说。陈小妹抿唇笑：“我奶奶不信就不信呗，这天寒地冻的，又不能真的去摆摊。”

说的也是！大家听她一说，都笑起来。荆红日旁边听着，感叹的说：“一样是上学，你们赚这么多钱，表哥就什么都没有。”

“小鬼，说我干什么？”

宁泽远伸手就拧他耳朵。“本来嘛！”

荆红日往旁边一跳，灵活的躲开。“那可不一样！”

陈小妹摇头，“我们学的本来就是商业和贸易，自然会想着做生意，泽远表哥学的可是农业。”

“农业？”

荆红日托着腮帮子瞧着宁泽远，疑惑的问，“表哥，队里那块实验田，是不是就是你为了上学搞出来的？”

什么叫为了上学搞出来的？宁泽远瞄他一眼，没理。荆红妆却问：“什么实验田？”

荆红日比划：“也就一亩地，包干到户的时候，队里留了下来，表哥每个月都回去，到那地里搞东搞西的。原本，村里有些人说怪话，嫌表哥还占村里的地，去年的时候，表哥给了好几家种子，亩产一下子高了好多，那些人才闭嘴。”

宁泽远考上大学之后，已经是城里户口，按理村里已经没有他的地。荆红妆惊讶：“表哥，你培育的新品种？”

“嗯，也不是我一个人，是我和同学一起培育的，只是学校的地有限，我就和村里要一亩地育种。”

宁泽远如实的说。荆红妆说不出的佩服，一挑大拇指说：“还是表哥更厉害。”

她也不是盲夸，在别人眼里，她一片片的房子盖起来，成绩非常亮眼，可是她却知道，这个时候，国家最头疼的还是老百姓的温饱问题，粮食才是最迫切的需要。要知道，人们生活中必不可少的衣、食、住、行四样，“衣”、“食”可是排在“住”的前边，相比起来，宁泽远所作的事情，虽然默默无闻，可是却更加重要。听她说出这一番话，大家都是连连点头，叶山鸣由衷的说：“红妆和泽远表哥，一个提高粮食产量，填饱人们的肚子，一个做建筑，让人有房子住，相比之下，我们这又算什么？”

“不不！”

荆红妆连连摆手，“虽然说，吃住是基础，可是总有一天，我们国家富裕了，就会注重精神食粮，在往后几十年，你们做的也会更有意义。”

真的吗？大家将信将疑。陆垣原本只是默默听着，这会儿慢慢插一句：“红妆总比我们看的长远一些。”

别的不说，两年前，谁又知道住房的需求会一下子增大，还有就业，会有这么大的竞争？可偏偏荆红妆料到了。“对对！”

听他一说，几个男生顿时精神一振，刚压下去的心情又顿时飞扬。又能赚钱，又有深远的意义，他们自然是要做好的。荆红妆侧头看看陆垣，唇角挑出一抹浅笑。不错，长远。她还真是看到的，不是脑子看到的，是眼睛确确实实看到过的。其实，如果要说赚钱，这个时候明继恒在鹏城，最好的赚钱方式就是走偏门，捞一些港城那边偷运过来的紧俏商品，那可是这个时代最快致富的路子。可是她从来没有提醒过，不是她对倒买倒卖有什么不好的看法，而是她知道，做那些生意确实能快速积累财富，却没有办法沉淀更深沉的东西，她希望她的同学也和她一样，扎扎实实做一番事业，赚钱的同时，也能有更深远的意义。当然，如果谁会发现那一路的商机，她也不会拦着，最多给一些提点。大家谈谈说说，从工作间挪到餐厅，热热闹闹吃过饭，又挪了回来。罗筝对陈大娘随手出来的剪纸说不出的新奇，坐在她身边，一会儿说剪棵树，一会儿说剪只羊，一会又要剪房子。陈大娘颇为喜欢这个干净利落的小姑娘，还真是有求必应，把她说的东西一样一样的剪出来。罗筝见她剪的唯妙唯肖，每一样都爱不释手，心里更是说不出的佩服，由衷的说：“奶奶，之前见小妹剪窗花、做发夹、做背包，我以为她就是手最巧的人了，现在看到奶奶，才知道山外有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