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她就开始像是得了怪病一样发狂伤人了。”
白芜恍然大悟,“这么看来,叶妃本来是满心算计你爹的,但是没想到出了岔子,让你母亲喝下了带有蛊虫的茶水。”
她顿了顿,咬咬嘴唇,“这叶妃真是心肠歹毒。”
“她是岭南人。”
墨怀柳淡淡道。“岭南苗疆多蛊虫,她会这些歪门邪术,倒也不例外。”
相对于陈氏父女的激动,墨怀柳的反应倒是显得过分平静了。但白芜看得出来,墨怀柳不是不怒,他只是习惯了用淡然的方式隐藏自己的情绪。他那微微颤抖的身躯,足以体现出如今的他是多么愤怒和伤心。白芜抿抿嘴,拉着墨怀柳的手,想通过这个方式把自己的力量传达给他。“墨怀柳,如今真相大白了,我们赶紧把天青子当做人证,扭送过去给叶妃当面对峙吧!”
墨怀柳叹口气,“当面对峙恐怕没什么用……她既然敢留着天青子的性命,恐怕就想好了退路。更何况,若是逼得她狗急跳墙,那陈伯伯和我娘的蛊虫都解不了了。”
白芜挠挠头,“师父一定有办法……”“有是有,但我说过,根本做不到。”
此时,沈老五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两人回头一看,沈老五愁眉苦脸地走过来。“那蛊虫的解法其实很简单,只需要冰蚕丝和紫羽花就能制成解药。但紫羽花五十年开一次,冰蚕更是百年才吐丝,这东西,我们等不起啊。”
听了这话,白芜觉得心都凉了。难怪师父一直说可以治却又不能治,原来不是难在解法,而是难在解药。但在墨怀柳面前,白芜也不想表现得垂头丧气,于是她努力打起精神来,对墨怀柳安慰道,“没关系,一定会有办法的!说不定就有奇迹发生呢!”
墨怀柳只是苦笑一声,应道,“嗯,或许吧。”
天色渐晚,众人也心事重重地分别了。白芜回到家时,就见家里的气氛不对劲——其他人都好好儿的,唯独自己的爷爷,阴沉着一张脸,连见了自己都没显得有多开心。这很反常,于是白芜抓着白义问东问西。“我也觉得爷爷今天特别奇怪。”
白义挠挠头说。“今天有客人来咱家,爷爷单独和那人聊了好长时间,然后他老人家就这样了。”
“那客人是什么来头啊?”
白芜随口问道。白义想了想,“好像……姓齐,叫齐子安什么的……”“噗——!”
白芜直接把嘴里的茶喷了出去。白义一脸奇怪,“妹妹,你怎么了?”
“没、没啥……”白芜咳嗽两下,摆手糊弄。她是真没想到,堂堂天子居然微服私访来自己家了。看来应当是墨晖对圣上提起过,他又沉不住气,就直接跑来了。想到这里,白芜决定主动出击,询问一下爷爷和皇上到底聊了些什么。白芜溜到前院,此时的白老头正坐在石凳上抽着烟袋锅子,神情木然。“爷爷!”
白芜跑过去,甜甜地喊着。白老头的神色总算有所缓和,“乖乖,找爷爷有什么事呀?”
白芜直奔主题,“您今天和皇帝陛下都聊了些什么呀?”
白老头顿时也被自己的烟袋锅子呛了一下。“……你都知道了啊。”
白老头看着白芜,无可奈何。“怎么什么都瞒不过你?”
白芜吐吐舌头,故作调皮。“……其实,也没聊什么。”
白老头幽幽长叹一声。“只是知道了一些当年不知道的隐情。”
白芜瞪大眼睛,“陛下他主动找您说的?”
“是啊。”
白老头应道。“当年……我被满朝文武千夫所指,我以为他们两人是故意不肯帮我,却没想到,当初,是先帝以礼佛为名,将子安和墨晖送去了寺庙幽禁起来。”
白芜吃了一惊,刚想说好大胆子,但转念一想那人是先帝,倒也没什么好惊讶的了。白老头继续说,“先帝将太子及其伴读幽禁起来,这样,最能帮我说话的人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也就方便先帝将我赶走。“我被人追杀,确实不是先帝之手,却是出自他的母亲,当时的皇太后。他们母子两个,还真是想置我于死地啊。”
说到这里,白老头自嘲地笑起来。“想不到我为官多年,最终落得的却是这个下场……”白芜忍不住问,“那他们到底为什么要害您?”
白老头解释道,“因为先帝怀疑我要把持太子,将其控制在手中,等太子继位,他就是个傀儡皇帝,而我则是掌权的那个人。“我自然没有这样的想法,但架不住有人每天都对先帝谗言,以至于日积月累,先帝也生了疑心病,开始怀疑我了。”
说到这里,白老头的语气复杂起来,“说了最多谗言的那个不是别人,正是太后……说来可笑,太后强加给我的罪名,却都是她所想做的,就连先帝,也是她给毒死的。”
白芜惊呼起来,“竟然是她……?”
她怎么也没想到,当年的始作俑者,居然是这个一直隐藏在幕后的皇太后。白老头摆摆手,“其实没什么好惊讶的。先帝并非太后亲生,两人对此也一直耿耿于怀。先帝不受控制后,太后就生出了控制太子、垂帘听政的念头,为此她不惜将先帝毒死,想尽快扶持太子上位。“但她没想到,先帝也在太后每日喝的安神汤里放了慢性的毒药,以至于先帝死后没多久,太后也驾鹤西去。而这些隐秘的往事,也仅有当年少数的几个宫人知道。”
白老头看向夜空,神情迷惘,“当年齐子安和墨晖还以为我是主动辞官而去,齐子安一直追查这件事,最后查清楚了,却是不敢面对。甚至于,他连墨晖都瞒着。”
白老头的语气里带了些怜悯,“这孩子,倒也难为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