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芜不用看都知道,这一定是张翠荣回来了。看来自己的猜测没错,今晚奶奶要“三堂会审”她了。白芜当然不肯错过这样一段好戏,于是走到门口想出去看热闹。白义急忙拉住她,“妹妹,你先别出去,哥哥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不好。”
白芜直截了当地拒绝了。“我就要出去。”
“那哥哥明天带你上城里去买吃的,行不行?”
白礼也跟着劝。“墨怀柳给我买了好多,我不用出门啦。”
白芜脆生生地回答。此时此刻,兄弟俩心中不由得同时埋怨起墨怀柳来。可是即便如此,也不能让白芜出去呀,奶奶特意叮嘱过,今天晚上一定会让张翠荣好看,如果被白芜看见了一定会吓着她的,所以兄弟俩必须想办法让她待在屋里别出来。眼看着哥哥们绞尽脑汁想办法阻拦自己,白芜倒是主动说道,“哥,我不想出去,我就想把门打开一条缝看看。”
“唔……”白义想了想,有些犹豫。虽然这几年爷爷不怎么揍他了,但是小时候自己犯浑被爷爷抽的场景还是历历在目。万一今天爷爷也要打张翠荣,被妹妹看到了,她肯定会做噩梦的。正当他犹豫之际,白芜已经把门打开了一条缝。“哥,你们也来看看呀,今天肯定很热闹的。”
白芜搬着小板凳坐在门口,伸着脑袋透过门缝往外看去。白义和白礼对视一眼,还是走了过去,做到她身边。说实话,他们也很想看看这位无恶不作的大伯母下场究竟如何。兄妹三人挤着小脑袋往门外看去,只见张翠荣两手一抄,直接坐在了椅子上,满脸的不客气,“这是我的家,难道我还不能回来了?”
“这是白家,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说话的是周莲花,她的面容异常阴沉,显然是风雨欲来的前兆。张翠荣翻个白眼儿,“我是白家的儿媳妇,”“很快就不是了。”
虽然兄妹三人没看到是谁说话,但这声音他们太熟悉不过了,是白老头。不过,白老头虽然说出的话语令人震惊,可他的声音却是非常平静的,平静到仿佛他宣布的是明天吃什么饭一样稀松平常的内容。张翠荣愣了一下,心下一沉。她猜不透老头子是什么意思。傻子都能听出来,他刚才那句话是白老大休了自己,可是以前不管自己犯了多大的错,都不会闹到休妻的地步。更何况白老头脸上一丁点儿怒火都没有,怎么看也不像是说真的。难道,他在吓唬自己?张翠荣胡思乱想之际,白老太太发话了,“你去把休书拿过来。”
这话是对白老大说的,而且听这意思,休书早就写好了。张翠荣脸色一变,急忙说道,“娘,您真是什么意思?!”
“别喊我娘,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儿媳。”
白老太太冷冷道。此时,白老大将用信封装好的休书拿了过来。看着信封上硕大的“休书”二字,张翠荣只觉得异常刺眼。“家里的你什么意思?!爹娘胡闹你也跟着胡闹吗?!”
张翠荣尖叫着,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回来迎接的,居然是一封休书。“这么多年,你在家里真的可以说是横行霸道,看在往事的面子上,我并未提及休妻。”
白老大没有回答张翠荣的问题,而是冷冷地开了口。“可是现在,你越来越过分了。你几次都对白芜下手,着实是丧尽天良!白芜她只是个小孩子,你到底对她哪儿来那么大的恶意?”
“我没……”“你已经两次想把白芜从家里弄出去了,这么小的孩子你也狠得下心,你可真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白老大打断了张翠荣的话,重重地说道,语气愈发的愤怒,到最后甚至有了咆哮之意。在张翠荣回来之前,白老大已经听周莲花说过集市上的详细经过。因此,他才会听从父母的安排,写下了休书。其实他本来和张翠荣就没什么感情,成亲生子,也不过是看在张家父母的面子上,因为带着愧疚的心情,所以这么多年也就忍过来了。但是同样的,白老大的耐性也在这么多年的相处中磨平了。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那么多年过去,张翠荣还是本性不改,要做到如此地步。如果和以前一样,继续留这女人在家中,只怕白芜还会遭到她的毒手。更何况张翠荣如此歹毒,对白仁也是个负面影响,若是为了白仁以后着想,离开张翠荣,或许对儿子是更好的选择。不仅白老大想通了,这也是白老夫妇的意思,所以他们才决定,就在今晚对张翠荣这么多年来的所作所为一一做个了解,从此了无瓜葛。“张翠荣,白芜小的时候你把她卖了,在集市上你又趁乱想让她走丢,如果还有下一次,你是不是干脆就想把我女儿杀了?”
周莲花冷冷地说道,强忍着扑上去痛打张翠荣一顿的冲动。之前寻找白芜时有多么痛苦,现在面对张翠荣她就有多么愤怒。张翠荣愣了一下:她还以为白芜早就早丢,至今没找回来呢,原来这小兔崽子不仅回来了,还大肆告状。怪不得这群人一脸要弄死自己的表情。眼看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败露,张翠荣干脆破罐子破摔,“是,我是想把她从家里赶出去,可那又怎么样?!她不过就是个丫头片子,留着有什么用?!”
“那是我女儿!”
白老二怒吼一声,拳头握得咯咯作响,如果不是兄弟们拦着,他已经冲上来给张翠荣一巴掌了。“她是谁的女儿都无所谓,赔钱货待在家里就是多一张嘴浪费粮食!”
张翠荣像是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只不过她吐出的不是毒液,而是恶毒的话语。“要我说,这死丫头片子就是个妖怪,你们一天天五迷三道的,其实都是被这妖精给迷住了,不然怎么会天天围着她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