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到宋国皇宫。此刻的顾折柳徐徐归之，眼底的情绪隐晦深沉，夹藏着促狭玩味的笑意。远远望见宋凭安的纤瘦身影，暗哑的嗓音地开口道：“陛下。”

声音不大不小，却正好令沈衍生听见，像是故意而为之。宋凭安微蹙柳眉，绯薄的玉肩却难得地抵上一片柔软。刚回头，视线就撞入沈衍生漆黑冷冽的狭长凤眸中。“陛下是何时在这的？又听闻了哪些许？”

沈衍生神情冷漠又疏离，低哑的尾音不自觉地微微上勾，带着几分威胁的意味。“陛下如此大了，也应该知道孰轻孰重。”

“朕只是这时刚好恰巧路过。”

还未等宋凭安开口，顾折柳薄唇微启：“丞相是臣，陛下是君，丞相难道不懂地位高低之分吗？”

“话中明晃晃的威胁可是不顾皇威？”

顾折柳边道，胸腔边溢出欢愉的笑，一双长眸潋滟直勾勾地望着对面脸色逐渐深沉的沈衍生。“陛下，该与微臣走了。”

宋凭安不想在这修罗场多待，赶忙点点头离开。沈衍生一言不发，只是紧盯着二人远去的身影，狭长的凤眸微微上挑，倨傲又轻狂。“一个冒牌货也敢在本相面前这般嚣张。”

待二人走远，方才与他交谈的人也缓缓映入沈衍生的视线。竟与顾折柳容貌身形皆一般。“他究竟想干什么？挑拨离间吗？”

那人口中的他不言而喻。沈衍生低垂着凤眸不语，久之，才缓缓开口：“那何曾需要借将军的身份入宫？怕是宫中有他所图谋，又不得不借此身份靠近陛下。”

“既然想演戏，那本相就陪他演下去。”

“好久没有这么有意思过了。”

沈衍生昂眸望天，大雪纷纷扬扬地落在他精致冷峻的眉眼之间“陛下，究竟还藏着些什么连我也不知道的秘密？”

……宋凭安在路上仔细细想，这一切未免太过巧合。丞相，翻云国，谋逆。而这一切，似乎都在被某种可疑无形的关联想联系在一起，而自己则想被牵着走的提线木偶。如果翻云国暗卫行刺，又为何刻意暴露出身份？造反文书，窃听起疑，丞相，翻云国大皇子。宋国的实权早已掌握在丞相手中，若是他想，这皇位随时都属于他。如果想造反篡位，如今又怎会轻易地暴露？这一切，倒是是丞相故意而为之。那这一切又对谁有利？自然是她身畔的顾折柳，宋凭安微咽口水，望向顾折柳的眼神已全然变换。只是草草一眼，就收回目光，却被顾折柳敏锐地捕捉到。“陛下因何打量微臣？”

顾折柳的眸色阴冷，淬着毒般令人生畏。“只是在想能被爱卿当做故友惦记许久的人，想必不简单，朕认识吗？”

宋凭安试探着开口道。“想来陛下也不认识，一介平庸之辈罢了，恐污了陛下圣眼。”

宋凭安纤长的睫羽上覆了一层薄薄的寒霜，轻颤了颤，眸底有些水雾朦胧，让人看不真切情绪。见顾折柳这么说，宋凭安不好说些什么，怕惹急了狐狸惹得一身骚。但心中的猜疑已经笃定了几分。故友，呵，不存在的。顾折柳十五岁之前从未出过府邸，十六岁父亲早逝，替父从征，唯一一次归京受封，不再归京，而与他一同征战的将士无召回全部待守城外，何来故友？怕只是用来搪塞她的借口罢了。又或者，只是想引导她听见丞相的那份言语。挑拨离间。但这一切，只是猜想离彻底坐实，只差最后一步——在于那些所谓的通敌叛国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