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翊没好气地松开手，寄锦揉着红肿的脸颊，嘀咕道：“翊儿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

“以后谁救谁还不一定呢？”

惊鸿翊不屑道。“是是是，尊主大人。”

寄锦宠溺道，双手覆在她的手上。“等你病好了，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若是万一好不了呢？”

惊鸿翊目光闪烁，试探地问道。“碧落黄泉，生死相依。”

寄锦简短而认真地回答，目光中尽是爱意。惊鸿翊的心剧烈跳动，好看的杏眼中，氤氲一层薄雾。她故作不在意地抽出手，赌气似道：“大骗子，我才不信呢。”

寄锦还想说些什么，惊鸿翊打了个哈欠，倦意浓浓道：“我累了，先睡了。”

“好，你好好休息。”

寄锦见惊鸿翊不愿意多言，便识趣地离开。他知道惊鸿翊故作坚强的伪装，是为了掩饰心中的不安。在七星镇经历的种种，或许，都是她难以忘记的噩梦。他亦是知晓她为了救自己，耗尽心力。她强压下内心的要强和倔强，与影虚与委蛇，左右周旋。甚至不惜扔掉了救命的药，来取得影的信任。翊儿的一番苦心，他又如何不懂？只是，现在已经超过两个月的期限，翊儿又不肯把身体的实情告诉自己，着实让他担心不已。总之不能再拖了，必须尽快找到九留，才是最重要的。不过才休整了两日，寄锦便嚷着要离开这里，去往华林山。惊鸿翊知道是担心自己的身体，所以也强忍着疼痛，跟随着寄锦。一路上，寄锦对惊鸿翊关怀备至，嘘寒问暖，生怕她受到一点伤害。惊鸿翊有些受宠若惊，虽然有些不适应，嘴上又嫌弃着云寄锦，但心里还是暖暖的。终于到达了华林山，寄锦不放心她的身体，便决定自己一个人寻找九留。他将惊鸿翊安置在山洞里，又多次嘱咐她，照顾好自己，不要随意走动，才一步一回头地离开了。惊鸿翊微笑着，目送他远去，直至人影消失不见。她的笑容如冰雪般快速融化，神情疲倦至极。惊鸿翊闭上眼睛，无力地靠在墙壁上。这几日，她的病发作的越来越多了。从前不过几日一次，现在几乎一日一次，甚至两次，呕的血的颜色也渐渐变黑。大约，大限将至了吧。她苦笑不已。原本，死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突然有了牵挂的人，反而有些割舍不下了。她虽然不在乎什么命格，但是陆川前辈的话，却时时忌讳着，不敢轻易触碰感情。可知道现在，她才明白，她无法拒绝，也无处可逃。她叹了口气，将脸侧向洞口深处。消瘦的脸庞失去了阳光，笼上一片凉意。九留，是九州千百年来，唯一成仙之人，拥有无尽的寿命，且行踪不定，云游四方。时过境迁，没有人真正见过，这样一个传奇的之人。至今为止，云寄锦都在相信会是救她的希望。可她更愿意相信，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就算找到了，以她如今的身份，怕是也不愿意医治自己吧。想到这儿，她笑容惨淡。也许，不等云寄锦找到九留，自己就先行一步了呢。不过，这样也好，如此才是天下太平，众望所归，不是吗？惊鸿翊想着，不由地剧烈地咳嗽起来。她捂住嘴巴，预料之中的温热浸湿了自己的手心。她习惯性地取出手帕，一点一点地擦拭着黑红的血液。“所以，若不是我突然发现，你便要这样一直瞒下去吗？”

他强迫自己地忍住心痛和气愤说道。云寄锦突然出现，让惊鸿翊措手不及。她有些惊慌，想要把血帕隐藏，却被寄锦抢先一步，夺了过去。他看着帕子上黑红的血迹，手已止不住地颤抖。惊鸿翊扶着墙壁，慢慢地站了起来，苍白的脸色上，强牵起一丝笑容。她故作轻松道：“可那又怎么样呢？我不怕死的。”

“可是我怕！翊儿！我怕极了！”

云寄锦眼圈泛红，泪眼朦胧，沙哑道：“我宁可死的那个人是我！”

“世间万物皆可掌控，独独生死除外。”

惊鸿翊看着云寄锦，淡然一笑。“更何况这是我的命，我的死活与你无关。”

“呵……你以为，你说这样的狠话。我便会离开你吗？”

云寄锦的泪水划过脸庞：“妄想！我云寄锦，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你的！”

“不知云震天，以及仙门世家知道他们一直敬仰的云大公子，竟然为了一个被人唾弃的女魔头，如此疯魔，会是怎样有趣的画面？”

惊鸿翊看着云寄锦嘲讽道。“我只求无愧于心，又何须介怀他人的目光！”

寄锦吼道，泪水横流。“就算我死了，还有乐游替我照顾爹爹。可是，我云寄锦只在乎你！”

“翊儿……我真的……只在乎你……”他不断重复这一句话，像个孩子一样抱头痛哭。男儿有泪不轻弹，因着自己肩上的责任，也逐渐习惯了坚强。可是，只要遇到和惊鸿翊有关的事。心，总是那样轻易地被牵动着。惊鸿翊深深地叹了口气，忍下心中的酸涩，闭上眼睛让泪水回流。再睁开眼睛时，眸子闪着水光。她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替他顺气，语气也缓和下来。“罢了，是我不好，你别难过了。大不了，我以后不说这样的话就是了。”

惊鸿翊温声细语，寄锦心也渐渐平缓下来。他抹干泪水，想到自己那样的失态，有些尴尬又有些好笑。“刚刚……抱歉。”

寄锦不好意思道。“啊……没事，小孩子嘛。”

“孩子？我可是长你两岁的。”

寄锦不服气道。“哦？我可不想多个哥哥。”

惊鸿翊挑眉反击道。“那我娶你怎么样？”

寄锦坏笑着说道。“好啊，要想娶我，须得以天地为聘，以朱缨花为踏，不拜天地，只为夫妻。”

“而且，我要你抛弃你仙门的身份，跟随我到天上天。”

“这……你可办得到？”

惊鸿翊故意为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