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手笑着反问，“老杜，你看我是块当干部的料吗？”

老杜一愣，客气道：“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你老这是废话。”

“你啊，还真不是当干部的料，你小子适合做生意。”

白手道：“谢谢。但童国君不一样，他当过兵，还是党员。他也许当不了乡干部，但当村干部绝对百里挑一。”

老杜噢了一声，“你是想让小童抛头露面，增光添彩。”

“老杜啊，与其让一个匆匆过客上蹿下跳，不如让一个能当干部的去锻炼锻炼。”

老杜盯着白手看，“你小子说话水平见涨嘛。”

“呵呵，小进步，小进步而已。”

“那，那我怎么向他们解释？”

“你就说，这是你的安排，我另有重任。”

白手真的没去。　　白手也没闲着，他给远在上海的好朋友童六子打长途电话，先把乱石岗要变成工业区的事情，简要的说了说。　　童六子在上海混，也算是半个人精，很快明白了白手的用意。　　“手哥，你是想让我回去，拉一支人马起来？”

“对，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白村工程队。你跟你爸商量一下，如果你愿意，你马上赶回来。这支人马由你负责，专门在白村找活干。详细事宜，等你回来后面谈。”

“太好了。手哥，我这就找我爸去，争取明后天就赶回来。”

“好，就这么定了。”

这是大事，也是为了将来，白手不能不做。　　但白手不去乡里，让不少人心生疑云。　　特别是童国君，眼下的大计划是白手搞起来的，白手不出面，他不能没有想法。　　晚饭后，童国君来找白手，白手出去了。　　晚上，村中心还在演戏。　　白手在戏台前后瞎逛，看着黑压压的观众，白手好生奇怪。这些从十里八乡赶来的戏迷，为什么有这么大的戏瘾。　　原定要演七天，由白手出钱。后来肖正坤老板出钱，加演七天。现在于老太太一来，为了支持未来的儿媳妇，也出钱加演七天。　　都说白村人壕气，就因此而名声大噪。　　白手不看戏，正往家走，迎面碰上了童国君。　　童国君扯着白手，进了童九夏的饭店。　　这些天，童九夏是大赚特赚，不仅戏班的人在他这里吃饭，每天至少还有两三百的戏迷在他这里吃晚饭。　　为此，饭店临时雇了整整八个人帮忙。　　这时正好忙完，童九夏过来招呼支书和主任，还拿出最好的香烟和茶叶。　　白手笑问，“九夏叔，这几天发财了吧？”

“嘿嘿，一天能顶半个月。”

童国君笑道：“还有十二天，九夏叔，你还有得赚。”

童九夏问道：“我说两位，到底要演多少天？我这面和面粉快没了，进多少货，我也好有个计划。”

白手道：“初步确定，要连演二十一天。本来，李老板江老板石老板都要出钱加演，但被剧团婉言谢绝了。”

童九夏不懂了，“这是为啥？有钱不赚，这剧团的人傻啊？”

童国君笑笑，“我也不明白，让小白解释。”

“两个原因吧。一是剧团会的戏不多，或者是演得好的戏不多。你们想啊，连演二十一天，一天两场，总共四十二场。按照规矩，在一个地方演戏，戏不能重复。剧团能连演四十二场，还不能重复，已经是极限了。”

“噢，那另一个原因呢。”

童九夏问道。　　“另一个原因就是于明阳老板，他跟李玉莲团长的事，发展得太快太快。再加上于老夫人来了，这老太婆更急，恨不得他俩马上结婚，马上抱上大胖孙子。所以，这边演完戏，人家三人马上要去香港，拜见于老爷子后就结婚。所以，团长结婚，剧团只好暂时停演。”

童九夏笑了，“嘿嘿，这么着急啊。”

童国君也笑了，“不急不行吧，都是三十几岁的人了，不急怎么生孩子呢。”

白手笑道：“九夏叔，钱是赚不完的，连忙二十一天，你也得歇歇。”

童九夏问道：“今天去乡里了，你们谈得怎么样？还有小白，你为什么不去乡里？”

童国君指了指白手，“我正要问他为什么呢。”

白手道：“国君哥，你还是先说说乡里的情况吧。”

“现在有政策，招商引资，办工业区，乡里也有好处，乡里当然非常支持。乡里也没别的要求，就是一条，一亩土地，乡里要收三百块钱。”

童九夏道：“乡里可真敢开口，啥事都不干，就要一亩三百块。”

“三百是最终价格，开始时要价每亩五百呢。全靠老杜从中说和，乡里才退了两步，五位老板才勉强接受。”

白手叹道：“花钱消灾，拿钱铺路，自古如此，自古如此啊。”

童国君问道：“说正事，说正事。小白，你不去乡里，是为了什么？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对啊，到底为了什么？”

童九夏也问道。　　“听我解释，听我解释。”

白手道：“古人讲得好，狗肉不上席。我就是那狗肉，明白么，我就是那狗肉。”

“去，你这算什么理由。”

童国君不高兴。　　“国君哥，你是支书，是一把手，你是绝对不能缺席的，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这也不是什么理由。”

“最重要的是，这是我的命。”

白手拿出了杀手锏。　　什么命？童国君和童九夏果然被唬住了。　　“国君哥，九夏叔，你俩记不记得，我有一个臭名昭著的外号？”

童国君和童九夏互视一眼，不敢开口。　　白手苦笑道：“你们不好意思说，那我自己说。灾星，我最臭名昭著的外号叫灾星。”

童国君道：“这个……小白，这是封建迷信啊。”

“国君哥，九夏叔，你俩是党员，你们不能相信迷信，可我得信啊。一是命，二是运，三是风水，四是性格，我得信啊。”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童国和童九夏默然。　　“国君哥，九夏叔，我有自知之明，我得适可而止。你们以为我不想扬名立万？可我的命就是这样，阴沟里怎么折腾都行，太阳光了就是不行。两位，理解我吧，原谅我吧。”

二人无言，二人点头。　　县里，白手也没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