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云平埋怨道：“还睡得好？好个屁。”

董培元笑道：“老汤，克服一下吧。等回到上海，让小白请你吃大餐。”

白手也笑了，“老汤，等回到上海，我请你吃火锅，就是程民政教咱们的那个吃法。”

汤云平拍了拍肚子，“你俩别画大饼，还是先解决眼前的饿肚子问题吧。”

“老董，这个问题要马上解决。”

白手也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行，你俩歇着，我出去一趟。”

董培元起身就走。　　“老董，你等等。”

白手思忖着道：“嗯，老董，你帮我买点东西回来，其中两只手电筒必须要有……”　　董培元听完，点着头走了。　　汤云平跃跃欲试，摩拳擦掌，“他娘的，终于要大干一场了。”

“老汤，淡定，从容，自信。”

“我不自信吗？”

“呵呵，你这个表现，就是不自信的表现。”

汤云平知道自己有些失态，嘿嘿一笑，“久疏战阵，我主要是久疏战阵。”

白手好奇的说，“老汤，大家都说，你的名气是打出来的。可是，很少有人提起你的英雄事迹。你自己也几乎不说，这是为什么呢？”

“好汉不提当年勇，小白，你不相信？”

“不太相信。说你一九七七年就出道了，还说你当时是一条沙船上的运沙工，曾在太湖以一敌十，勇不可挡。也正是那一战，让你有了名气。你也趁机自立门户，当起了运沙贩沙的个体户。”

汤云平得意道：“不是以一敌十，准确的说，是以一敌十八。”

“呵呵，就你？”

“对方个个拿着家伙，而我还赤手空拳呢。”

“战果如何？”

“重伤七个，轻伤十一个。当然，他娘的，我也身负重伤，在医院里躺了三个月。”

“厉害，厉害。”

白手的口气，好像还是不相信的样子。　　汤云平脱掉外衣，再脱了毛线衣，撩起内衣给白手看。　　“喏，这就是我的英雄事迹。”

胸前和后背，还有脖子，至少有十个伤疤。　　白手是内行人，知道这些伤疤意味着什么。　　“要不要我脱了裤子给你看？”

白手忙道：“别了，别了。老汤，我信了，彻底信了。快把衣服穿上，小心着凉。”

汤云平一边穿衣服，一边自豪道：“小白，这十几年来，我仅住院就十一次，你还说我不是打出来的么。”

白手又是好奇，“老汤，我还有一个问题，后来你怎么突然就改邪归正了呢？”

汤云平嘿嘿的笑了起来。　　白手笑问，“碰上你老婆了？英雄难过美人关了？”

“小白你说对了。有一天晚上，她加班后回家，被两个小混混盯上，恰好被我看见。我二话不说，上去就把两个小混混打翻，一个重伤，一个残废。我在拘留所待了一个月，我出来时，她在看守所门口等我。就这样，我被她给缠上了。”

“呵呵，这个缠字用得好。”

汤云平道：“说来也怪，有了老婆，后来又有了孩子，我的心野不起来了，跟人打架也使不上劲了。我慢慢明白，我有了牵挂，我不再是过去的我，我得换种活法了。”

“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老汤，你这是经验之谈，经验之谈啊。”

“小白，我还有一个转折点，就是遇上了你。以前我不懂做生意，不知道如何赚钱聚钱。聚钱就是把赚来的钱，变成自己真正的财富。在你的影响下和帮助下，我学会了赚钱，也学会了聚钱。我现在有老婆有孩子，既有钱生意又顺顺当当，我不想改邪归正也不行啊。”

“老汤，你言重了。咱俩互相帮助，共同进步，我也从你身上学到了很多。”

俩人正在热聊，董培元回来了。　　董培元带回了一大袋吃的，和几瓶白酒。　　三个人狼吞虑咽，吃饱喝足后，又都蒙头大睡。　　睡到黄昏，仨人出门，上了白手的桑塔纳轿车。　　董培元开车，出县城后，朝程家乡大邱村驶去。　　汤云平问道：“老董，还记不记得邱佳慧的家？别点香拜佛，走错了庙门啊。”

董培元笑道：“老汤，我当过侦察兵，中学时数学都考满分。我不跟小白比，我只跟你比，我觉得我样样都比你强。”

“吹，吹死你家的牛。”

“哈哈，我家养猪不养牛。”

“小白，你说话，老董是不是在吹牛。”

白手却问董培元，“老董，邱家位于村里的什么位置？”

“村西南，离最近的公路，直线距离至少有一千五百米。”

“她家有什么特征？我是说，区别于别人家的特征？”

“前院门口有两棵老槐树，院子里有三棵枣树两棵杮树两棵板栗树，其中一棵板栗树树梢被砍，只剩约三米高。后院有猪圈、羊圈、鸡舍，还有一个杂房，是放农具的，邱佳慧就关在这个杂房里。”

“杂房有窗户吗？”

“有，离地两米半，长宽各约半米。窗户是两扇木制窗门，里面用门闩顶上的那种。但我估计，既然用来关人，窗户应该被钉子钉上了。”

“后院外面是个什么地形？”

“隔路有一人家，往路东是村中心，往路西二十米，是一座小石桥。小石桥下，是条七八米宽的小河沟。现在是冬天，小河沟是干的，人可以走。我认为，那是咱们进去时的最佳路线，也是撤退的最佳路线。”

“然后呢？”

“沿着小河沟往西三百米，转弯向南再走三百米，上岸后就是一条土路，车可以开进去。这条土路向东约五百米是尽头，正好连接着公路。”

白手思考了一下，“老董，就照你的计划去做。现在只有两个问题，车停什么地方？还得不让人看见。还有，咱们要不要留一个人守车？”

汤云平嚷道：“哎哎，我不守车啊。”

白手道：“那就三个人都上，这车藏在哪里好？”

董培元道：“这个我还没有想好，咱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大邱村，在夜幕下静悄悄的。　　现在才六点半。　　程民政说的对，邻村放电影，大邱村少说也有一半人到邻村看电影去了。　　仨人站在一个土丘上，商量着把车藏在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