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双方“心满意足”的签约以后,谢弥弥指了指他的脑袋:“小朋友,你现在的智商体能反应能力只有原来的百分之五十,所以话多点行为幼稚点很正常,不用强行装成熟,真的很分裂。”
被内涵的晏景更愁了,他真想敲开当时自己的脑子看看,为什么脑抽要跟这个女人回来。无所事事,晏景盯着头顶那几个敷衍凌乱的字看了半天,忍不住出声:“为什么事务所要叫这个名字?”
谢弥弥抿了一口咖啡,随口道:“因为这里什么活都接,接不了的问了也白问。”
“……”还真是粗暴直接。下午六点的某个废弃跃迁点。这里原本叫瑞德尔,是厄流区四大交易枢纽之一,可惜两年前因为一场爆炸,被毁了个一干二净,只剩下一些没办法回收的飞船残骸和建筑废料,现在成了大批领着微薄薪水的社畜和流浪者的聚集地。人造夕阳因为常年无修阴沉灰暗,风吹过有诡异的咯吱声从缝隙中传出,让人想到了古早电影中的阴森墓地。阶梯与河流交界处,几个衣衫褴褛的人聚集在一起,吵嚷声在寂静的环境中格外刺耳,被围在中心的是一个奄奄一息的女人,蜷缩成虾米状,死死的护住腹部的包裹,包裹中漏出黑色的钱币一角。身体的伤痕越来越多,女人的呼吸声也越来越微弱,那双阴沉的眼睛眼看着就要失去光彩。这时候,一道声音响了起来,“您好,您需要帮助吗?”
空气中沉默一瞬,女人还没说话,流浪汉们喘着粗气齐齐转过身,像嗅到鲜肉的鬣狗,一拥而上,女人痛苦的闭上了眼,仿佛这样就能忽略另一场感同身受的抢掠。碰撞声、惨叫声、脚步声,各种声音混杂,光想象就知道触目惊心。似乎是几分钟又或者只有几秒,一切回复了安静。女人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看见了面前七零八落的躯体,她深呼出一口气,妄图从地上爬起来,几次宣告失败。一双手从旁边伸出来,女人吓了一跳,差点撞上旁边的砖石。“您别怕,已经结束了,快回家吧。”
女人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鲜血淋漓的后颈,那里空空如也,又用另一只手抱紧了包裹,她长吁一口气,看向声音的主人。这是一位女性,映入眼帘首先是乌黑油亮的长发,宛如神明塑造的面孔,深麦色的肌肤和匀称的身材被包裹在黑色的夹克之中,竖瞳看人是有种无机质的冰冷,动作机械却富有感情。“谢…谢谢。”
女人愣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但也只是一句,随后像回光返照,迅速的从地上爬起来,狂奔进了小巷深处。被留下的女人还维持着搀扶的动作,半晌后,直起身子,朝着小巷喃喃自语般说了句话。“您好,我叫相柳。”
小巷几公里外的郊外别墅区。“红隼”猛的惊醒,回想起刚才的噩梦,出了一身冷汗,他后怕的摸摸胸口,那里的伤还没愈合,留下了一个钉子般的血痂凸起。旁边并没有人,偌大的别墅分院寂静无声,他庆幸的吁出一口气,又逃过一劫。他本来就是贫民窟出身,因为基因问题,他们这里的人甚少接触机甲,大多数是平庸的社畜和不能掌握自己命运的工人,而他就是其中例外。一个出身贫寒的a级精神力者,在别处算不得什么,可在他们家,已经成了光耀门楣的天大喜事,父母指望着他脱离苦海,兄弟姐妹将他当做偶像。也因此,他抓住了这个机会,进入了梦寐以求的彗星。他们这一批算不得资质上乘,大多都是各地为了钱加入的穷人,大家一起兢兢业业的工作,虽然大部分都是些鸡零狗碎的小事,但优渥的生活环境和合适的工资也让他有了归属感。但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渐渐的,他开始拥有了陋习,学别人耽于酒色,沉迷斗殴,工资的上限已经不足以支撑他的日常需求,所以,他想了一个办法,每天在彗星领头人去过的场所蹲点,妄图给自己搏一个出头的机会。而在那一天,他也看见了一些不该看的事情。这都是后话,总之在惶惶不可终日中他完成了自己的梦想,见到了大老板,也接到了自己的第一个直系任务——去扮演一伙地痞,“误杀”一个女人。在他看来,可这是顶层领导直接下的命令,是巨大机遇的象征,他一边狂喜一边给自己下决心,只是被那个女人的金线穿胸而过的时候,他还是怕了,不由自主的求饶。任务失败后的这两天他一直吃不好睡不好,夜不能寐,闭上眼就是大老板那张狰狞气愤的脸,极度焦虑的精神状态几乎让自己陷入了癫狂。“我得走我得离开这里,我要回家…”他喃喃道。红隼不受控制的抓挠自己的头发,急促的来回转圈,看到窗外灰暗的灯光他突然下定了决心,快步往门外走去。想了想,又将自己的终端拆下来,随手扔到了花丛里。这种刀口舔血的日子他是过不下去了,他要回去当保安,或者直接回老家找份普通工作,过完平庸的后半辈子。吃喝玩乐好像也不是必需品,这么一想,他几乎要愉悦的跳起来了,他神经质的笑了一下,开始幻想和崇拜他的邻居妹妹生几个孩子,孩子在茵莱学院上学,再给他们买几栋房子…在脑海中选好自己的墓地时,手也放到了别墅大门上。推开门的一瞬间,他突然感到一股电流从脚后跟直冲天灵盖,他睁大了眼睛,面前的门却像焊死了一样,纹丝不动。“小鸟,你想去哪?”
红隼僵硬的转过头,一个男人晃荡着手中的银白表带站在身后,明明是在笑,咧开的嘴角却一点感情都没有。红隼打了个冷颤,将近一米九的身体紧贴着背后的栅栏,咽了口口水,故作镇定的说:“里面太闷了,我想出去透透气。”
男人又笑了一下:“这样啊,那你去吧。”
红隼点点头,僵硬的用背后的手输着密码,门还是打不开。男人一步一步的走近,矮了半个头压迫感却直逼红隼,他慢条斯理的撕开表带,露出里面破损的芯片。“你知道彗星为什么坚持用这种被淘汰的实体芯片吗?”
红隼在他的身上闻到了很重的血腥气,他没敢说话。男人自顾自道:“不是因为科技水平不够,而是可以降低你们肉狗的戒心,也容易动手脚。”
肉狗?这极具侮辱性的字眼让红隼瞳孔骤缩,巨大的气愤冲上头脑,他好想冲过去给这人两拳,但还没等他反驳,就好像想到了什么,他猛的看向自己的手腕,那里一条两厘米宽的环装晒痕肉眼可见的动了一下。“这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