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这般,这钱大人才更要不得。”
吴三灯也摇头:“外头已经有人说陛下是因为想要南巡没钱,才抄了曹家。加上陛下刚登基那会也抄了不少人家。外头已经叫陛下是‘抄家皇帝’了。咱们城防营早就掺和进来,这时候大人要拿了一万两黄金,叫外头怎么说?叫朝中的官员怎么说?”
占小便宜吃大亏,一万两黄金是多,可对于大人来说,就微不足道。不是钱微不足道,而是为了这些钱,丢失了人心实在太亏。 还好,大人一向是个坚定的人,不会为这一点金银动心。 “吴大人离开城防营这么久了,还是咱们城防营啊?”
郑成业故意打趣。 吴三灯只是瞥他一眼,并不在意。这也等于是自己带出来的小崽子,知道他只是有时候话多罢了。 “李松,去叫人传话请牛三马和李大虎来府里用膳。可惜钱通在万州,一时见不到了。”
“钱参将如今做的挺好,前些日子还跟卑职通信。他在哪里都能安心待着。”
徐家和笑道。 徐家和原本就与钱通是认识的,不过关系一般,后来钱通救了苏南丞被提拔起来后,他们就熟悉起来。 关系不错。 很快人都来了,苏南丞将程铭也叫来,同席吃饭。 既然没大事了,也不想问正事儿,好好休息喝顿酒才是要紧。 至于说晚上回侯府还得喝,管他呢! 先跟兄弟们好好放松一顿要紧。 这一天,苏南丞就在推杯换盏中度过。 直到回来的第七天,二月初四这一日,苏南丞才去冬梅屋里。 冬梅这些时候一直等着,确实也很有些难过。侯爷回来看过沈姨娘两次了,却没来她这里。 她想着自己是不是从此就被遗忘了? 忽然见苏南丞来了,再是掩饰的好,眼圈也是红的。 这半年来,确实冷落了这丫头。苏南丞并没有不喜欢她了,于是牵着她的手:“委屈了?别委屈,我在路上就想着了,此番南下,带你一个人去可好?从二月到七八月,都只有你一个人陪着我好不好?”
冬梅不可置信的看他:“……当真?”
“自然真,所以明日就叫你的人收拾起来。”
苏南丞抱住她坐下来:“我说过的话不会食言,就算如今我忙来看你少,心里也不会不记得你。所以小冬梅别伤心了可好?”
不说还则以,这么一说,冬梅就一边说不敢没有,一边扑簌簌的落泪。 先前想的再理智,到底事到临头,做不到无怨尤。 人心都是肉长的,尤其是当年她头一个得了公子喜欢。很长一顿时间里,只有她陪着伺候着。 但她也是最好哄的,这长长的几个月都能跟着公子出去,她就又满足了。 哭也只是宣泄一下这么久以来的担忧和思念。 “哎,走的时候是瑛娘哭的止不住。回来了,又是冬儿哭的止不住。到底是我不好,处处惹得你们不高兴。”
“没有,公子最好。”
冬梅擦泪:“多抱抱奴吧。”
苏南丞拍她后背:“你得信我,不要怕。胆子大一点,想我了就去找我。”
如果将女子比作花,那沈瑛娘是热烈的红牡丹,美的夺目。 丰竹君是早春的白梅,美丽却有傲骨。 冬梅呢,她是迎春。开的安静而美丽,不夺目,没有那么傲骨,但是到了春日,处处都是。 苏南丞的假期结束后,首先面临的当然就是陛下要南巡的事了。 船早就造好了,如今都在曲陵江边放着。 陛下南下的日子礼部给的是二月十九。满打满算也就十来天了。 城防营出动一半人跟着陛下,剩下一半与步兵营协同守护京师。 太子被留下来了,不过他如今还在念书,监国是不可能的。 唐太师和苏太师监国,还有几位大臣从旁协助。 皇帝也带走一批大臣,皇子倒是一个也不带。嫔妃呢,有名分的九个,没有名分的还有十来个。 大家对此也已经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言官都说累了,还能怎么样呢? 不过南下之前,还发生了一件事。准确来说年前这件事就已经闹到了御前。 就是宣镇抚司副统领谢岐被言官上书,曾与曹正徳交往过密。皇帝也不能一口气处置几个先帝老臣。 凡事与曹正徳说不清楚的,只要不严重,也就是降了官职。 只要说得过去的,官职还不低的,皇帝都放过去了。 所以谢岐也就是这样被放过去的一个,只是本来要提拔他取代骆川贤的,也歇了心思。 这几月来,骆川贤在皇帝跟前十分的恭敬有礼,长公主和君义侯也很是低的下去头。皇帝渐渐对他也就默认了。到底是自己人。 如今再说起来这些事,主要是因为有言官尚书说当年还是太子的皇帝去峦城赈灾的时候,谢岐牵扯进了先帝六皇子试图谋害太子的事中。 当年确实有人要下手,只是被苏南丞大乱了计划而已。这一点,陛下很知道。 闹出这事,那就不是轻松放过那么容易。 鉴于谢岐的父亲是先帝伴读,谢岐也是先帝时候的臣子。两朝老臣了。 所以用最快的速度判了个贬官发回故里,没抄家也没说杀了他。 谢岐举家北上,他们家的祖上是在北方的。 离京的时候只有他手下的人来送行。 谢岐与昔日下属喝着告别酒,叹气道:“长则数十年,短则十数年。大元的气数尽了。你们几个另投个明主吧。”
这几个,都是他的铁杆心腹,这话他说的不担心。 属下还要追问,他却扶着老母上车,一摆手就走了。 离开京城,未见得是坏事。 与曹正徳过往甚密本就是谣言,无非是当年大家同属武官,自己做城防营副统领的时候,与兵部尚书走得近了。 走得近的人还少吗?官场之上,不就是如此? 可谋逆太子,从未有过。他与六皇子之间,其实根本没关系。可如今欲加之罪,皇帝甚至懒得叫人审问,就罢了自己的官。 谢岐作为保皇党,其实很失望。这些年,他见识的太多了,就此冷了心彻底退出这个漩涡,也没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