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没有字。 穷出身。 十来岁就上战场,家里死干净了,哪有什么字不字的? “若说师长,将军自然也是。尊您一声师傅也没错。”
苏南丞笑道。 “呵呵,好,到时候你要没有字,我就送你。”
费鸠挺高兴的。 “将军,摆膳了。”
下属过来道。 “好,走!”
费鸠起身拉着苏南丞走了。 苏南丞在费鸠府上呆了一天。 费鸠这几个将军,是一直得不到重用,在家抠脚。 他是想躲懒几天,不想去东宫。 虽说他很明白费鸠对他无端的善意是有目的的,但是吧,他就感觉这个人挺好。 气场对上了吧大概就是。 所以,这么没营养的呆了一天,他反而心里舒服了。 回府后,连生特别不解:“都说费鸠将军这个人吧,是个老狐狸。还有人说他是个毒蛇,说什么都有。又说没有他的话,朱将军胡将军估计早就不知被丢去哪个旮旯里了。反正就是说他特别会算计。”
“嗯,然后呢?”
苏南丞问。 “然后……就是公子您怎么喜欢跟他一起啊?他算计您怎么办?”
苏南丞心说早就算计了。 “连生啊,你想想,把一个将军逼得非得耍心眼才能活下来。他委屈不委屈?你光记得这些了,他们几个军功少么?都是大好年华,费鸠将军还不到三十岁。如今只能在京城呆着练武。世人光记得他会算计了,可他十来岁就杀敌,功勋呢?”
“那主要是因为亭州和涿州后来都丢了嘛,就……没人说功劳了了,打输了呀。”
苏南丞笑了笑,轻轻摇头:“打输了,可将军和士兵们,是想打赢的。”
连生不是很懂,正好冬梅端着热茶进来了,他就先出去了。 “公子喝茶,离着晚膳还有一阵呢,您饿了吗?要不要提前去提膳?”
“不用,正常就好了。府里今日有事吗?”
苏南丞接了茶问。 “还真有。”
冬梅一笑:“先前不是说三夫人送走十公子那的人了?也算明白的跟那几个姑娘说了没戏。这几日,那许姑娘好似是换了目标了。盯上了咱们房头五公子了。”
苏南丞一口茶差点喷出来:“五哥?”
“对呀,不过大夫人还没动静。今日只听说许姑娘给五公子送去一个荷包。五公子不要,可许姑娘丢在他怀里就走了。”
冬梅笑道。 苏南丞蹙眉摇头:“这姑娘……要疯啊。”
“如此行事,只怕是难进苏家的门。”
冬梅小声道。 苏家这种门第,别说嫡妻,就是妾室也不会要这样的姑娘呀。 苏南丞又摇摇头。 确实,姑娘奔放,他倒也能接受。十几年异世不是白去的。 只是你不能一个拿不下就换一个继续奔放吧? 这就不好看了。 “奴婢估摸着,是大夫人还不知道。等大夫人知道了,也不会同意的。”
夏荷笑道:“早几年,大夫人还被本家大房老夫人为难过呢。侯爷和大老爷也不会同意的。”
苏南丞点头,那确实。 大房就四个儿子,庶出的婚事,肯定也要与家族有好处。 “这姑娘挺会选。”
三房嫡子,老太太嫡亲。 长房庶子,说不定前途好。 “万幸她不是看上了您。”
夏荷笑道。 苏南丞没当回事,谁知道这话就应了。真是一语成谶。 当然,这倒也不是大问题,小事情。 次日,苏南丞就不躲懒了。 进了宫没多久,太子就带他去了大理寺。 三司会审,选了这里。 也不会一上来就审八皇子,先从他手下开始审。 起先,大家为保命是不敢招认的。 可奈何八皇子身边的太监,侍卫,幕僚,前日开始就受刑了。没几个能扛得住的。 那种刑罚加身还死咬着的是有,可八皇子一个也没摊上。 何况此时,摊上一个也没用了。 如此一来,支持八皇子的,以及帮他出过手的,再想撑也没戏。 八皇子的几个舅父,姨父,以及母子亲戚,但凡早朝的,有官职的,全都招了。 陛下压根没给他们面子。除了容妃亲爹,基本都打成血葫芦了。 如此一来,这案子就是铁案。 从谋害秦淮老大人开始,后续所有的事都是他做的。 还有一些往年的旧事,他也着实没少安排。 关键是,每一环都能对上,证据确凿。 八皇子基本上没有反驳的余地。 皇子只要不是谋逆,基本不会死。谋逆的话,就看陛下意思。 但是不死,这么大的罪责,他也不可能没事。 这案子,大概是牵扯太多事,陛下也疲累了。 十月初开始,月中就判了。 第一场大雪下来的时候,圣旨也到了。 八皇子罪证确凿,直接废为庶人,永世关押。 没说关哪里,估计陛下没定。暂时就先在宗正寺关着。 八皇子妃之外所有姬妾送入寺庙修行。八皇子妃以及孩子们以庶人的身份搬去郊外,仍由皇室恩养,直到长子成年。 八皇子一脉子嗣玉牒除名。 容妃赐自尽。 刘氏一门,兴义伯与其夫人赐自尽。兴义伯长子次子三子四子长孙次孙等十七人斩首。 儿媳孙媳发还本家,任凭婚嫁。 出嫁女不予追究,未婚女充入宫廷为奴,永不可赎。 刘氏旁枝十一人斩首,五十六人流放。 其余官员,斩首的有四个,罢官的五个。贬黜的两个。 侍卫斩首的四个,太监绞杀七个。 还有那一群幕僚,全部斩首。 这群人,更是牵连家族,这第一场大雪,就被帝王这一怒,染成鲜红。 太子监斩,苏南丞半个月来,一直跟着他。不过他只是看,只是听,什么也不说。太子正在得意,而他也在学,也在感受他的得意。 看着人头落地,他只是轻轻叹息。 从龙之功,哪里是那么容易得呢? 距离天子最近的地方,无限繁华,却也遍地刀刃。 他仰头,看看天上的雪。 面无表情的紧了紧自己身上雪白的狐裘。 这一身白,他很喜欢。 但是如果有一天,这一身白必然要染成血色…… 他想,那他也能接受。 这个世道,不杀人,怎么能安稳呢? 【安心看,作话不会总这么废话多的。偶尔解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