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李牧挨这一脚,他如今服软,也不至于叫范家憎恨。 太子就是太子,就算他们觉得这个太子就是临时凑数的,不是个要紧人物,可临时的太子也是太子。 范家和昌义伯有依靠是不怕的,可他们这些人没有啊。 平时烧香念佛倒是不少,关键时候哪座佛爷能显灵? 那群当官的,拿你的钱时候跟你都是兄弟。等真要他们救命的时候,恨不得他们自己下手来杀你。 商户命贱啊。 有人低头就行,本来苏南丞还觉得这群人还得扛着几日呢。 做好了慢慢来的准备,反正不低头谁也走不出这个别院。 如今他唱了黑脸,红脸就太子自己来。 果然,太子蹙眉:“持玉!怎可如此无礼?孤初来乍到,也是为了栾城百姓着急罢了。怎可轻易动手?”
“是,微臣知错。”
苏南丞低头,对太子的态度倒是十足的好。 这几个人看着这一幕,当然知道他们是做戏。 可不看别的,也得看太子带来的人马。 城内城外的,可都驻扎着呢。 商户们肯低头,有人不肯。 纵然李家主被苏南丞踹倒了,但是昌义伯长子却不怕。 他身上没有功名,可他爹有爵位,他祖母还是皇族。 就这个身份,在栾城就没怕过谁。 何况他之前在京城也有人脉,谁还不知九皇子是个什么德行? 如今一朝成了太子,连个正经的仪式都没办呢,指不定哪天就废了。 倒是还抖起来了? 心里不服,面上也不露。 “太子殿下息怒,我等本也不曾想着不管这事。只不过,毕竟家中人多口多,总不好不管自家吧?殿下放心,我等回去后,定会好好商议,尽早出个结果。不叫殿下为难。”
在他眼里,太子也不过是为自己说的大话买单。 你说太子可能是爱国爱民?哈!别逗了!这年头从皇帝到县城里的小吏,谁他妈爱国爱民?不都是为自己吗? “王大公子说的有理。”
太子沉吟点头。 “既如此,大公子就请回去商议吧。”
太子道。 王大公子心里一松,一想果然。太子殿下果然不会拦着自己。 说罢就要走人。 他能走,别人不能啊。就连范大人也不敢多说什么。他可没有皇族做后台,不过心想既然王大公子能走,太子对自己也不会那么不客气。 心里也不着急了。 愿意商议的卫家主此时也捞不着商议。 很快,几个人就被送去厢房休息去了。 前院里,太子道:“叫那姓王的走了那几家岂能服气?”
苏南丞一笑:“殿下莫慌,不出几日,他们自己就得来。”
太子不解:“这是为何?”
“还是微臣之前说的,外头的百姓们都要饿死了。如今您在这里,一心为了他们奔走,却有人不肯配合,自以为是。如今您开口借粮是给他们体面。要是等您也拦不住汹汹民意,到时候体面没了,他们自己承担的起吗?”
哦,人家几家商户都愿意拿出钱粮救济百姓了,你一个有爵位的伯爵不愿意。 你说什么?你家有个尊贵的皇室出来的老太太? 哈?太子不比你家老太太尊贵? 人都饿死了,谁跟你玩皇室长辈那一套呢? 法不责众加上快饿死了,再加上有人撑腰,到时候你伯爵府怕是屋顶都得叫人啃了。 王大公子这会子是还没回过味来,等他回去之后,就算自己没明白,伯爵府也得明白。 到时候再来求着太子,那出的血更多。 太子听明白之后失笑:“持玉啊持玉,你真是……” “能为殿下分忧就好。”
苏南丞客气道。 “你放心,你的好处,孤都记着。此番事要是能完满的过去,回京后,你我的路还长着呢。”
太子也明白了,不光是救灾,也是个机会啊。要是借此稳定自己的地位,得到百姓的支持,何尝不是好事? 厢房里,挨了一脚的李家主满眼怒气的道:“姓卫的,你是什么意思?这就没骨头了?”
卫家主苦着脸:“您息怒吧,我能怎么样?自古民不与官斗,你我只是商户。那上头是太子,储君,你说怎么办?”
“是啊,这事……怎么办呢?”
孟家主也是叹气:“范大人?您好歹给支个招,咱们听您的。”
范大人也是愁。 他虽说跟高太守是连襟,也混了个小官当,但是平时哪里不是他巴结高大人? 这种时候,高大人能不能跟太子顶牛? 主要是栾城不是什么边境城市,驻军少,地方穷。 高大人走到今日,朝中虽说也有几个知交好友,但对上太子…… 唉…… “别急,好好想想,这不是王大公子出去了么,他也不能不管咱们。如今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范大人愁是愁的,可他心里也有数。 也就王大公子到底还是年轻,没看透这一点。 这一夜,太子过的还算轻松,被关在厢房里的四个人真是度日如年。 他们这里饮食是供应的,就是出不去,恭桶房屋里,别提多尴尬了。 这几位都是有钱人,在家里时候恨不得十几个奴仆伺候着。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自己辛苦过了。 他们睡得十分不踏实,心里盘算着。 尤其是被苏南丞踹了的李家主咳嗽了一夜,早上都见了血。心里怕的要死,偏也没人管他。 一连三日,太子避而不见。 李家主已经起不来了。 其实也不是一脚就能把人踹死,只是他养尊处优多年,没受过这种伤。 如今本就心里有事,又加上困在别院厢房吃喝睡都不好。 好人也顶不住,他起不来实在是正常。 越是这样,其他几个人就越是怕,这是铁了心啊! 他们都是家里的顶梁柱,家里虽然有男丁,但是鲜少有争气的。或者是还小。 反正都撑不住门户,要是他们死在这里…… 偌大家业还能剩下什么?家中老幼怕是要叫人活吃了。 如此情况下,孟家主和卫家主已经下定决心,就是割出去一半的家产,也得保住自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