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管家顿时瞪大了眼睛，“你……你怎么知道的？！”

“那女人巧言令色，绝非善类！”

萧浔冷笑一声。“当时顾家顾青云老爷子尚且在世，顾家门风森严，顾老爷子怎么可能允许自己后辈做出这等强抢民女之事？！”

看着李管家迷惘的眼神，萧浔才漫不经心补充道：“除非，是她自己自愿攀上高枝！”

这话宛如一记重锤，砸在李管家的心底。“这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信不信由你！”

萧浔嗤笑，“我只问你，你当年殿试，那份考题的小抄，是谁给你的？”

李管家微愣，下意识道：“是玲儿，她说坊间都在卖那考题，我若是带着，肯定能考上……”李管家说着说着，自己都快要说不下去了。萧浔抿了口茶，示意一旁的落十九撤下刑具，语气怜悯而诱导。“那一年的舞弊案，尚为国子监司业的顾昌明，也是出题人之一。”

李管家猛地一怔，突然像是触电一般浑身颤抖起来。“胡氏早就想拜高踩低攀上顾昌明，便直接联合顾昌明做了一场戏，只可惜……到最后，你还被蒙在鼓里！”

萧浔示意身边的侍卫将李管家从刑架上放下来。“你跟着胡氏这么多年，为非作歹，如今更是蓄意杀人，死有余辜！”

“但我大理寺不送冤魂，你还是做个明白鬼比较好！”

萧浔嗤笑一声，扔下卷宗，转身出了大牢。“行了，这案子忒没意思，等着秋后问斩吧！”

身后，沉默地黑衣侍卫一剑斩断了绑着李管家的绳子，随着萧浔离开。转身时，侍卫腰间的一把钥匙，悄无声息落在了地上的草垛之中……大牢里恢复了安静，李管家浑身颤抖，确定左右没人，才颤抖地从稻草中摸到了钥匙。他捧着钥匙，绝望的眼神中带着一丝阴狠与决绝。夜风大作，月亮也躲在了云后面。李管家眸子猩红，悄悄地打开了牢门。入夜的大理寺分外安静，并没有多少人看守，他一路逃到牢门口，看着门外两个守卫的狱卒，猛地咬牙，抱住其中一个的大腿，一口咬在对方的身上！那狱卒吃痛，一下将李管家甩开，另一个狱卒提着刀冲上来，却被李管家一脚狠狠地踹翻在地。眼见四下无人，李管家忙不要命般朝着顾府奔袭而去！看着对方消失在巷尾，两个狱卒立马爬了起来。萧浔才带着黑衣侍卫从墙后缓缓走出，两个狱卒立刻抱拳行礼，哪有半点儿受伤的样子！“主上！”

“去，跟上！”

“是！”

身后的黑衣侍卫忍不住开口。“主上，真的是顾昌明和胡氏联手害了这李怀远吗？”

听着这问题，萧浔笑着否认。“当然不是！顾昌明那时候还没胆子敢泄露考题！”

“胡氏当年给李怀远塞考题作弊，约莫也是真的为了他能中榜！只不过最后眼看着这个未婚夫废了，才转而攀上了顾昌明。”

“十九，你要知道，人之间的信任就是这么脆弱的东西，一旦生了嫌隙，埋下了怀疑的种子，那对方做什么，便都是错的！”

“姐姐这个方法是真不错，看着他们狗咬狗，自相残杀……今晚的顾府，想必会很热闹！”

黑衣侍卫落十九打了个冷战。白天才在月娘口中听说了这位传奇的顾小姐，当时他还不以为然。现如今听着主上的话，不由得心惊。提出这方法的，居然是顾小姐？！身边，萧浔眸中火光隐动。“走，召集人手去顾府！”

……顾府，君颜阁。送走萧浔，顾君颜转而去了小桃的房间。屋内一片黑暗，她悄悄走到小桃床前。小桃困得模糊，乍然看见床边有人，差点尖叫出声，却被顾君颜眼疾手快捂住了嘴。“别怕！是我！”

小桃一愣，眼泪顿时就涌上了眼眶。“小姐……”“我来看看你的伤！”

顾君颜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掏出上好的金疮药。小桃鼻子一酸，哽咽出声。“小姐，小桃没用，给你添麻烦了……”“胡说什么？你是我的人！当然是我罩着！”

顾君颜轻轻给小桃抹着药。金体续命丹固然好，但毕竟只是治内伤，外伤还是得用金疮药。“说起来，这件事还是因我而起，你只是无辜受累，倒是我对不起你才对！”

“这府里人人都恨不得踩我一脚，只有你没有，就算被分到我身边，做事也如此体贴，是个好姑娘！”

顾君颜说着，轻轻吹着小桃的伤口。从前在府中，那些欺压过她的下人，她都记得。这些人之中，并没有小桃的面孔。“奴婢曾受过夫人的恩惠，是被夫人买回来的！夫人和小姐都是好人！”

小桃抹着眼泪，抽抽噎噎。“我……八岁的时候，我后娘要将我卖去妓院，是夫人救了我，将我安置在二夫人身边端茶倒水，给了我个活命的地方！”

顾君颜微愣：“二夫人？宋……书凝婶婶？！”

小桃含着泪点了点头。顾君颜倒是没想到给小桃治个伤还能有意外收获。想起先前宋渊约她出去谈事，在提起宋书凝时几次欲言又止的样子，她心中大概有了猜测。顾昌明娶了宋书凝不久，胡氏便过门了。按照胡氏阴狠的恶毒性子，绝对不会任由宋书凝先自己一步产下儿子。宋书凝体弱，但顾君颜模糊的记忆里，她怀孕时气色一直不错，身体康健，也并没有太大的孕期反应。怎么可能突然在生产时一尸两命？！这其中必有猫腻！顾君颜抿着唇，突然道：“小桃，书凝婶婶怀孕的那段时间，你是不是也在她院子里洒扫？”

小桃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那书凝婶婶难产时，你可还记得，当时的稳婆是谁？！”

小桃微愣，使劲儿想了想，终于回忆起了一点东西。“当时我还小，不能进去帮忙，但我记得，那稳婆是个姓王的麻子脸姑子，一脸凶相，嘴角有一颗黑痣，听他们说，这是城西送子观音庙里最好的稳婆！”

“后来二夫人的孩子没了，我被调去了厨房，那之后不久，我去送饭，就看见老爷打了胡夫人一巴掌！”

“要知道，那之前，老爷可宠胡夫人了……”顾君颜目光微凝。从白天宋渊的试探性话语来看，宋家显然也怀疑宋书凝的死有蹊跷。但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找到证据。而顾昌明就算没有参与其中，也一定知道内情！“行！我知道了！谢谢小桃！”

顾君颜上完最后一点药，帮小桃掖好了被角。“放心，跟着我，以后没人能欺负你！”

话音刚落，小院外面的门猛然被人敲响。“小姐，那个……大理寺的萧世子又带人过来了，闹着要搜府呢！”

顾君颜闻言，眉头微动。好戏要上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