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二爷……”冬儿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宝玉。粗使丫头可不是什么好差事,负责的事情又脏又累也就罢了,往上升迁的路子也是基本绝了的。这么说吧,一等二等三等的丫鬟做的好了,能涨月钱涨等级,主人家高兴了还能另外给赏钱,粗使丫鬟根本凑不到主人面前,就算是做的再好,最后也就是随便配个小厮,放到庄子上去料理农事。“噗嗤~”见冬儿一副咽不下吐不出的样子,紫鹃忍不住笑出了声,黛玉也忍不住捏着帕子笑了起来。“林妹妹,咱们走吧。也好几日没有见过姐姐妹妹了,今日刚好有空,也过去看看她们。”
宝玉看都没看冬儿,走到黛玉身旁,将她手里的花瓶给接了过来,黛玉个子小小的,看着怪危险的。“就你促狭,我跟你说,我可不要她,我还担心她弄脏了我那里。”
黛玉抿嘴一笑,一语双关的道。“我自是知道,妹妹放心,有她去的地方,只是看不惯她卖弄口舌,诬赖妹妹,哼!”
宝玉斜乜了冬儿一眼,抱着花瓶跟在脸蛋儿红红的黛玉身后,朝着荣庆堂后面的小院走了过去。冬儿被宝玉看得身子一软,险些摔倒。等宝玉走远了,才回过神来,又和已经回来了的玛瑙告了假,慌里慌张的不知道哪里去了。“妹妹这是去做什么地方了,这么大的花瓶,也不说多带一个婆子。”
等到了姐妹几人白日里会客的花厅,宝玉一边小心的将花瓶放下,一边又问黛玉。“听紫鹃说梅园里的腊梅开得好,本来想要剪几枝给祖母插瓶,担心剪了不合适,干脆带了类似的瓶子过去搭配。”
黛玉走了这么一会儿,也有些累了,解下披风递给紫鹃,微微喘着气道。“那腊梅呢?妹妹莫不是挑不到好的?”
宝玉指着空着的花瓶,笑着又问黛玉。“这倒不是……”黛玉笑笑,走过去将花瓶小心的放回原处,确实不说什么了,还是一旁的紫鹃解释道:“我们姑娘去了之后见了那些腊梅就道“这花儿还是长在树上好看些,硬要是把它剪了下来,又开不了几日,未免折辱了它”,然后就带着奴回来了。”
“这啊,倒是林姐姐能说出来的话。”
在旁边屋子的探春可能是听到了两人说话,也掀了帘子出来,笑着说道。“三妹妹笑话我,二姐姐四妹妹呢?怎么只有你一人。”
黛玉看了看花瓶,觉得方向和感觉都对了,又问探春。“二姐姐被大伯母唤去了,四妹妹觉得西北角的红梅开的也不错,让入画拿了画架子,说要画一幅白雪红梅图,都还没回来呢,不过这里也并非只有我一个……”“还有我,林妹妹,宝玉,好些日子没见了。”
是宝钗,她的手里还拿着没做好的绣活儿,显然是过来找探春作绣活儿的。“宝姐姐终于舍得出来了,快些坐下,身子好些么没有?”
黛玉见是宝钗,忙上前将她扶住,又问她道。宝钗是个要脸面的,对于她落选之事,薛姨妈瞒得也紧,对外只说宝钗患了风寒,在梨香院养着呢。如果不是王夫人和薛姨妈是亲姐妹,宝玉又和薛蟠来往颇多,只怕他也是不知道的,黛玉就更不会知道了。“早就没事儿了,就是哥哥紧张,非要我在梨香院多待几日,直到今日才放我出来,倒是让林妹妹担心了。”
宝钗向来多疑,听黛玉这样说笑得有些勉强,又像炫耀又像埋怨的说道。“宝姐姐没事就好,如今天气冷,宝姐姐还是多注意身子,别再受了风寒就好。”
黛玉心思敏感,倒是也听出了里面有刺,不过只当自己想多了,笑着又道。“林妹妹,上次玩到一半儿,咱们接着玩吧,也等姐姐妹妹们回来。”
宝玉不愿意她的真心被宝钗当成“驴肝肺”,又捧出九连环,笑着对黛玉道。宝钗看了两人一眼,也没再说什么,和探春凑在一起又说起绣活儿来。又过来半柱香的世间,迎春和惜春也从外面回来了。迎春的脸色不太好,看上去有些憔悴,强笑着和几人打过招呼,就带着司棋回了自己的屋子,惜春的心情看起来不错,不过可能是室外待得久了,小脸儿都有些冻白了。“二姐姐这是怎么了?”
惜春接过黛玉塞给她的小手炉,朝她感激的笑笑,又问探春。“能是怎么,又被大伯母骂了吧。二姐姐也是,也不怪大伯母骂她,就她那屋子里,要是换了我……”探春将迎春的事情说了,原来是迎春又丢了东西,据说还是邢夫人前不久才给了她的耳坠子。“那王嬷嬷是丁姨娘给二姐姐选的,二姐姐也是舍不得吧。”
惜春和温柔敦厚的迎春相处比较多,对她的想法还是比较了解的,小声对黛玉道。丁姨娘是迎春的生母,在迎春出生之后不久就过世了,王嬷嬷是她从娘家带来的,迎春对她一直很是依赖,虽然也知道王嬷嬷时不时偷她的东西去典当,也只当不知道,实在过分了也只说上几句,倒是纵得她越发放肆了。黛玉听惜春这样说,不由也想到了王母,眼圈隐隐有些发红。“不说这个了,四妹妹,听说你去画白雪红梅了,能不能让咱们看看,最近家学里来了一位新夫子,画的画好极了,我也学了些,拿来拿来,做哥哥的给你指点指点。”
宝玉和黛玉对面坐着,自然看出了她情绪的不对劲儿,又见惜春情绪也有些低落,开着玩笑又道。“是啊,四妹妹,我和探春也好奇着呢,快些取来吧。”
宝钗只是心思多,也不是本性恶毒的,见她二人如此,倒是多了几分同病相怜,也跟着宝玉转移了话题。“那行,不过宝二哥,你才学了多久,就说要指点我,也太大言不惭了。”
惜春晃了晃头,一边指挥着入画将画取来,一边又对宝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