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房间里,季星河窝在阳台的吊椅里感慨万千,温热的气息氤氲着她那张白皙精致的小脸,构成一种模糊的美感,她伸手接住一片雪花,雪花在接触她指尖的一瞬间融化,只留下一抹冰凉。楼下汽车发动引擎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车里那个本该属于她的副驾驶座上,此时正坐着另一个女人,而她心爱多年的丈夫正在亲自为她系上安全带。脑海中再次回想起之前在卫生间里,陆云玺对她说的话,他说:“她对我来说有很大的意义,是你永远无法代替的。”
想到这里,她心脏不禁隐隐作痛,她不知道林筱暖给他的意义是什么,可她肚子里怀着他的亲生骨肉难道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吗?也是,如果那晚在他怀里的不是她,而是林筱暖,说不定现在怀孕的就不是她了。“陆云玺,你这个混蛋……”她无能狂怒的将手中的抱枕扔了出去,然后将头埋进臂弯默默抽泣。随着汽车的声音越来越远,季星河也只剩下无尽的悲凉。除夕夜的夜晚很冷,但再冷,也没有此刻的她心冷。……“云玺,你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车上,林筱暖看着车窗外倒退的风景,说起她这些年的经历,眼里满是感伤。陆云玺认真开着车,没有吭声,接近市区后雪就慢慢变小,到后来直接停了,但街道各处还是显现着雪来过的痕迹。她自顾自地继续说:“当年离开靳城后,我就和父亲去了俄罗斯,我知道你父母看不上我,所以我在俄罗斯那边努力学习,就是为了争取能在有一天能够配得上你。我没日没夜的研究设计,有段时间人都快傻了,走在路上有车过来也不知道停,父亲训斥我,老师不理解我,就连同学也一个个远离我,觉得我是个怪人。不过还好我的努力没有白费,这个目标在今年终于如愿以偿的实现了。只可惜……”说到这里,她回过头看向陆云玺,在内心反问自己,她的目标真的实现了吗?“可惜什么?”
陆云玺听她没有接着往下说,于是开口问她。但林筱暖却摇了摇头不愿再说下去,“没什么。”
她低下头,捏着陆云玺外套的手渐渐收紧,她这些年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他,如果她和他之间就此结束,不如现在就让她去死!“到了。”
陆云玺在一处公寓门口把车停下,解开安全带对她说:“走吧,我送你上楼。”
“好。”
两人下了车,一同往公寓里走。林筱暖的家住在七楼,这套房还是陆云玺在她回来那天才买下的,用他的话来说,这算是她回国后他送给她的见面礼。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电梯,陆云玺抬手按下七楼的电梯按钮,电梯立马开始运行,很快便到达了所在楼层。出了电梯,陆云玺又送她来到了家门口,看着她掏出钥匙打开门,然后说:“好了,你早点休息,我就先走了。”
就在两人快要分别之际,林筱暖一个上前抱住了陆云玺的腰,她将脑袋埋在他怀里,听着他跳动的心跳,手臂不禁又一次收紧。“云玺,别走,今晚留下来陪陪我,好不好?”
今天是除夕夜,她不想一个人度过这个寒冷的夜晚。陆云玺手臂微微抬了抬,不知该不该抱住她,感觉到她埋在自己怀里开始抽泣,他最终还是心疼的抱住了她。“好。”
听到他答应了,林筱暖心中一喜,拉着他就进了屋。……翌日。除夕一过,便是大年初一了。温宁打电话约了季星河今晚去海边放烟花,说给她准备了一个大惊喜,还说她肯定会喜欢。“好,就先这样了,晚上我来接你,我先跟我哥去准备烟花了。”
温宁开心的说完,挂了电话,然后看向沙发上的温子祺说:“今晚不许叫上江楚辞!我不想看到那小子!”
季星河看着挂断的手机,明明是那么令人开心兴奋的事,她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昨晚除夕夜,陆云玺没有回家,她盯着手机一夜,却不敢给他打电话发消息,她不怕他不接,怕的是他接了后那边传来的声音再一次刺痛她的心。她放下手机,起身时觉得有些头晕,下一秒眼前一黑让她差点摔倒,她扶了下额头,额间已冒出些许冷汗,看来是她的贫血症又发作了,为了腹中胎儿的安全,她现在不得不去一趟医院。“唔……”胃中突然感觉一阵翻江倒海,她捂着嘴连忙就往卫生间跑,头晕眼花又伴随着孕吐接踵而来,一时间让她苦不堪言。吐了一会儿,她赶紧扶着墙从卫生间出来,然后拿到手机翻出联系人想拨打电话求助,在危险边缘的她下意识点开了陆云玺的电话,庆幸的是这次没让她失望,电话很快便被接通了。“什么事?”
电话那头传来陆云玺依旧冷漠的声音。季星河似乎早就习惯了,并不在意,只是强忍难受对他说:“那个……云玺你能不能……回来送我去一趟医院,我……”“没时间,打电话给温宁,让她陪你去。”
话落,手机里已是一阵忙音。看着被挂断的手机屏幕,她早该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不是吗?明知没有希望,偏偏还要奢望,结局只能失望。来不及多想,她只能给温宁拨打电话求助,现在唯一能帮她的也只有她了。不久,温宁接到电话便急冲冲地赶到了别墅,而此时季星河已经脸色苍白的昏迷在沙发上没了意识。“星河?醒醒!”
温宁晃了晃她,却没有反应。“让开,我来。”
温子祺把温宁拉到一边,然后上前将季星河从沙发上抱了起来,转身对温宁说:“去把车门打开。”
“好好。”
紧接着两人便快速往楼下走,配合着上车后,立马开车往医院里赶去,一分一秒都不敢多耽搁。车上,温宁又唤了几次季星河,可都没能将她唤醒,温宁有些急了,开始不停催促温子祺开快一些,再快一些。温子祺没说话,默默将油门踩到底。不到十分钟,两人就顺利到达了医院门口,温子祺赶紧下车将季星河从车里抱出来,然后就往医院里跑。温宁跟在身后招呼着医生送来担架,接着一群医生护士便将季星河推进了急诊室进行抢救。“老天保佑,千万不能有事。”
温宁双手合十对着天拜了拜,着急的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温子祺也在急诊室外踱来踱去,手心里捏了把冷汗。很快,一位医生就从急诊室里走了出来,两人立马拥上去询问情况。“医生,我朋友没事吧?”
温宁紧张地询问,不时还往门里看。医生看了眼手中的病历单,抬头对两人说:“病人有重度贫血症,而且还怀有身孕,还好送来及时,不然肯定有生命危险,现在输了血生命体征正在慢慢恢复,你们两位谁去缴一下费用?”
“我去吧。”
温子祺接过医生手中的费用单,看了眼温宁便往缴费处走。温宁回过头又拉住医生的手询问:“那个,我朋友她那个病是什么意思?严重吗?”
“你朋友的病已经算严重了,要多多重视起来,重度贫血症主要累及的是心脏和大脑,其中就是心脏的损害和脑功能障碍。她本是不应该怀孕的,就算怀孕的过程中相安无事,到临盆那天也极容易发生意外,我还是建议你朋友趁现在及时处理掉,避免意外发生。”
说这话的医生正是季星河的主治医生,季星河的病历他相当清楚,也曾劝告过多次,可根本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