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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时候,李谷雨没忘记从书店再买一套习题。躺倒床上的时候,她无比地期望自己这一次睡觉也能穿越到齐奉辛的世界。她想告诉他远离他的女友兄弟、离开那个工厂、离开那个没有前途一片灰暗的城市,去一个任鸟飞的天空、凭鱼跃的海洋。
在睡前,不信神佛的李谷雨祈求着诸天神佛、祈求圣母耶稣,希望他们能够保佑自己——保佑自己的穿越不是偶然,保佑自己仍能穿越,保佑自己不会刚刚窥见希望的曙光就被一道她无法开启的门所隔绝。 她在一面担忧,一面紧张,一面期待,结果就是…… “叮铃铃——” 李谷雨烦躁地狠狠地拍向吵得她头疼的闹钟,用力之大让手掌立时一片红色,起来时的脸色比中午坐在那个脏兮兮的餐馆还要黑。 她想睡觉。她把眼睛闭上不再睁开,她不断给自己的大脑下命令告诉它你要休息,她到最后甚至在心里默数羊、数水饺!可是就是不顶用! 明明经过一上午的军训,她已经很累了,她就是睡不了觉。每一分每一秒,她想要睡觉的意愿和自己亢奋的大脑所作的斗争,都会积攒下一簇又一簇的火焰。这股火焰烧得她心中火气翻涌,直燃大脑。烧得它是愈发亢奋,继而火苗愈旺,火苗愈旺,大脑愈亢奋…… 直到现在,她不仅不能平复心中积攒了一中午的怒火,反而因为到了上学时间再无睡觉的可能而更加暴躁。 再加一条——手掌真的好痛…… 真是越想越气,越想越气…… 李谷雨翻身将自己的脸埋到枕头里,粗喘着气,可是能怎么办呢?已经到点了,生活有条不紊地往前走着,她得跟上它的步伐。 再度翻身,对着天花板,狠狠吐出一口浊气,下床收拾去学校。 林佩馨已经坐在客厅沙发上等她了,平白觉得身后有股浓浓的怨气,一回头,吓了一跳。 “嚯,你造孽去了?”李谷雨现在完全就是脑子是脑子,身体是身体,累不累,困不困,整个人处在灵与肉的灰色地带。 “别提了,中午根本睡不着。”
“哇——”林佩馨满眼崇拜,“上午军训成那样你还睡不着?”
那样子,啧啧……别提多阴阳了。
李谷雨一个白眼立马翻出来了:“我严重怀疑你和涉远是家族遗传的嘴贱。”在小区门口见到周涉远之后,三人骑着电动很快就到了学校。 挨过了下午的军训,晚自习之前,郑杰把他们俩叫了出去。 教室门口站了一个长得挺高的男生,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头发不长,没有刘海,大大方方地露出光洁好看的额头和明亮的眼睛,眼神却是沉静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明明长得很阳光,总体给人的感觉是有些内敛沉闷的。 李谷雨猜他应该是那个没来报到的柏易。 果然郑杰对他们说:“这位同学叫柏易,之前出了车祸……” 在李谷雨观察柏易的同时,柏易也在观察着她。说是观察其实也不太贴切,毕竟观察是带着考究性质的,是冷静的。柏易即没有考究,也不冷静。 齐奉辛万分庆幸自己在社会摸爬滚打好几年,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不会把自己现在不该表现出来的震惊写到脸上,就连眼睛也没有太大的起伏。一切情绪只会在心底翻涌。 眼前的这个女生怎么和他最近老是碰到的奇怪的女生长得一模一样! 难道她也穿越了?那她为什么两世界长得一模一样?穿越到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身上?还是是一个人穿越在两个世界?那他的穿越和她有没有关系? 心中的思绪万千只在一瞬间,起码不会超过郑杰的说话的时间。 郑杰简单地说明情况后,周涉远率先说:“你好,我叫周涉远,是这个班的班长。”
李谷雨也打招呼说:“你好,我叫李谷雨,是这个班的学委,也会协助班长。”
“你们好,我叫——柏易。”
齐奉辛没有仔细听班长的名字,大有“双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听此女名”的架势,一心只听让他疑惑的女生的名字——李谷雨吗?这个名字在齐奉辛的舌尖反复滚了几遭,又慢慢吞下。 在安排的期间,李谷雨都像是一个很负责且有能力的班委,没有什么认出他的异常。而且——齐奉辛此时正坐在座位上,因为来的迟,只剩下最后一排有空位,他也就能大大方方地观察李谷雨和坐在她旁边的班长。 他们两个好像很熟,相处得也很自然,完全没有他害怕露馅的不知所措。 是认识很久还是穿越后认识的? 李谷雨,李谷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嚼了太多次这个名字的缘故,他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不认识这个人,但见过这个名字。 其实柏易这个名字他也觉得熟悉,但是因为自己的心虚感,他根本没有多想。 齐奉辛暂时没有想出来,便也没有再多想。毕竟学习的机会来之不易,还是他顶着别人的肉身得来的。他会在睡觉的时候穿越过来,不清楚自己哪一天睡觉后就再也穿越不过来了,所以他很珍惜在学校的机会,能早来就早来。晚自习没有什么要来的意义,这几天也没有要来的意义,若是原身或者旁的学生,肯定会在明天早上或者军训完再来。他可舍不得,舍不得把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有的上学机会给浪费掉。 晚上回到柏易的房间,齐奉辛又在想着今天晚自习的种种,他的穿越方式是睡觉,两个世界都是。在他的世界睡觉后穿越到这个世界的白天,在这个世界睡觉后穿越到自己世界的白天。齐奉辛真有些庆幸自己没有猝死。不过也有可能是穿越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没有意识,等睡了一觉睁开眼发现是白天也未可知。 那李谷雨呢?她难不成也是睡一觉?第一次见面就是在她在宾馆睡了一夜后不翼而飞。之前他以为李谷雨是起的早,先走了。现在想来应该是穿越了,那李谷雨就应该是身体穿越了,不是意识穿越。所以李谷雨的穿越方式也应该是睡觉?可是,她如果是身体穿越的话,那就应该在他的世界没有身份,没有家的。她在哪睡觉?像第一天一样开个宾馆吗?她没有身份怎么开,当然,她也能找一个不需要身份证的宾馆。这种宾馆只会在鱼龙混杂的隐蔽的地方,以他之前和李谷雨的接触经历来看,李谷雨是完全不熟悉那里地形的,根本不可能找到这样的宾馆。 那她是怎么从他的世界穿越到这个世界呢? 又想到自己又要穿越回自己的世界又有些悲凉,这个世界实在是太美好了。他有父母,爱他的父母,不用因为想要生存去和一帮自己无法忍受的人称兄道弟,不用隐瞒自己的年龄干着超过自己承受范围的工作…… 他自私地想留在这个世界,可是那种偷窃别人人生的罪恶感把他压得不敢多和这个世界接触。 这是别人的,不是自己的。 他很早就知道命运是不公的,而他是被偏向的,偏向于痛苦的。所以他不服,他不愿意屈服于对他不公的命运。他在想办法爬出自己目前处境,尽管很难,很痛苦,前路未卜,向前走总有一天他会找到自己的出路。他始终怀抱着这样的希望,甚至时常自嘲地想:反正没有比他更坏的处境了,没必要害怕自己死在寻找出路的途中。 齐奉辛仔仔细细环顾了这个不属于自己的房间,有这自己做梦都不敢想的全部,他用那双不属于自己的手抚摸过这个房间的书桌、电脑、篮球……最后躺到床上,感受着比自己的硬板床柔软好几倍的舒适,摸着柔软的面料。心中凄凉而坚毅,不是他的,但是他总有一天要挣到这样的生活。 年少辍学,他与学校再也无缘,没想到这么奇幻的经历送他回到了校园,他想在不能穿越之前,算是——完成自己的一点遗憾吧。 尽管他心里清楚这是多么奢侈的想法。他走的这一遭,就让他自作多情地把它当做是物极必反、否极泰来的大幸运。 总应该有让他走这一遭的目的吧。 齐奉辛想着,带着希望闭上眼睛。那个糟糕的世界才是自己真正的家,他还要好好地生活呢。 再睁眼,是熟悉的风扇左右摇头地吹着,天花板有漏水洇开的痕迹,小小的房间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还在门口的角落挤出一片空间放置厨具。 这才是他的生活,刚刚的那一切……齐奉辛努力想着能够形容它的词汇——桃花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