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伸手揉了揉妹妹的头发，掏出从刚才起就一直震动的手机看了一眼，边回电话，边款步走了。一分钟后，苏曼宁还处在宕机状态，就听身边人感慨：“你哥哥也太帅了，推个联系方式给我呗？他应该是单身吧？”

苏曼宁眨眨眼睛，看着她明闪闪的双眸，有些想劝。但事情八字还没一撇，她也不知道梦偲的认真程度，所以最终没有开口。饭后，苏曼宁打通了赫连聘的电话。“曼宁，还生气吗？”

不再是冷冷淡淡的一个“嗯”，虽然语调依然平缓，听不出多少情绪，但总算不那么冷冰冰的了。然而此时的苏曼宁，并不会留意到这些。“我们之间，不是生不生气的问题。”

她出声：“你在公司吗？一会儿我去找你。”

赫连聘在那边似乎是愣了一下，才反问：“你要来？”

“方便吗？”

苏曼宁压下内心涌动的情绪，尽量把语调放得平淡。赫连聘没有回答，只说：“我等你。”

而到了赫氏楼下，苏曼宁才明白过来。他的“等”，并不是指在办公室等她。而是楼下。他就那么穿着衬衣西裤，带着阿威兄弟两站在大厦前，时不时低头，用手机回复信息。而他头顶的天空，像是在酝酿雨雪。周围没有风，但每一寸空气都是刺骨地冰凉。“你……”靠近后看到他通红的耳廓，以及发白的面色，苏曼宁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当做没有看到。倒是肖梦偲，在进去之前，悄声在她耳边吐槽：“啧啧，这就是传说中的苦肉计吗？别心疼，心疼你就中招了。”

摇了摇头，苏曼宁没有说话，眼睛看向身前几步之遥，阔步前行的男人。眼底闪过一抹悲哀。为她自己。就在刚刚，她又一次发觉。自己似乎不管怎么气他、怨他，却都没办法恨他。很快到了总裁室外。阿威和阿立自觉留在了门外。肖梦偲却是直接跟了进去。而进去一抬眼，就对上了一双沉黑幽深，隐含警告的眸子。她心里打了个突，几不可查地缩脖了下脖子。不管怎么说，这位在商场上以狠辣无情著称的“赫总”，到底是容易让人心生惧意的。苏曼宁留意到两人的情况，忙过去站在肖梦偲身前，阻断了他的视线。“她是陪我来的，我在哪里，她就在哪里。”

沉默片刻，赫连聘收回目光，过来深深看了她一会儿，才说：“依你。”

话音落，他伸手想拉她。苏曼宁避开，眉心皱了起来。赫连聘同样皱着眉，他压下心口的窒闷感，还是坚持拉过她，带她到了办公桌后。被迫跟过去的苏曼宁很快停止挣扎。她看到了藏在办公桌后，低矮的毛绒沙发。那是她几年前专门定做的。方便她窝在他身边看书睡觉，且不用被进来汇报工作的人看到。不然那些人一打招呼，她就总得点头应付。但当时她前脚刚让人搬进他办公室，他就吩咐人搬回了西郊别墅。她那时候为此失落了很久，后续也和他软磨硬泡过，可最后也没能如愿以偿。从前的她，或许做梦都没能想到。有一天，这沙发还会被他重新翻出来，摆进他高贵的办公室。而看她露出回忆的神情，赫连聘适时出声道：“颐景园的房子，可以住人了，我想你正需要。”

他已经知道，她目前在租房子住。苏曼宁回神，抬眸望向他，语塞了几秒才说：“我不要，从别人手里抢来的房子，我怕住起来倒霉。”

赫连聘沉默了，脸色开始变得不怎么好看，但眸光还算平和，没有发怒的迹象。须臾，他再次开口：“你喜欢什么？”

他没有再问她想要什么，怕会听到和之前一样的回答。“啊拜托，”肖梦偲听不下去了，“她做了好几年你老婆，她喜欢什么，你不知道吗？”

苏曼宁唇角挂上一抹讽刺的笑，“如果那些年不是我想方设法地频繁和你见面，恐怕，你现在要问的，就是我长什么样子了。”

她明明是来把事情说清楚，给彼此一个解脱的。可此刻却忍不住内里的酸楚，开始胡言乱语起来。赫连聘眼神闪了闪，再一次沉默下来。他问过奶奶，问过罗叔，他们都让他拿出真心对她好。可她曾经很喜欢的沙发，现在不喜欢。之前想要的房子，也不再感兴趣。一时之间，他实在想不到还可以怎么对她好。过了一会儿，他斟酌道：“我只是，想试着对你好，哄你开心。”

苏曼宁并不把这句话往心里去，她趁机说：“你不要再打扰我，就是对我好了，那才会让我开心。”

“只有这一点，不行。”

赫连聘立刻出声，说完转过身背对她，抬眸望向窗外。他在蓉城称得上可以呼风唤雨。可他此刻，却唤不回爱人的一点心软。“你来找我，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麻烦？”

他忽然问。他希望是这样。苏曼宁没有出声。她突然觉得，她可能想错了。问题的症结不在于他怎么想。而是他根本就不愿意放手。就在这时，肖梦偲忍不住出声：“曼宁就是来问问你，为什么反反复复神神经经，你要她回你身边，究竟是想干什么。”

“她想彻底摆脱你，再也不用看到你，懂吗？”

话音落，赫连聘倏忽转身，鹰隼般的眸子死盯着肖梦偲，似乎恨不得能用目光，将她一片片凌迟。苏曼宁依旧过去挡在两人之间，“她说的没错。”

她冷下脸，“你说你有很多事情想不通，我想知道，如果你想通了，是不是可以不再继续打扰我。”

最后半句话，她没有说。——但我已经知道，不可能了。似乎不管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他都不想放过她。沉冷的目光转移到自己脸上，苏曼宁抿唇垂眸，不去和他对视。“我们走吧。”

她转身拉过肖梦偲。刚走出两步，身后传来低沉的嗓音：“我可以不打扰你。”

脚步一定，苏曼宁脸上闪过一丝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