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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送别红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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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心急如焚的时刻,白正轩领着一把钥匙,对我喊道:“找到了,找到了。”

少年一身雪白的华服此刻已脏的不成样子,发丝凌乱,额头上有点点的泥巴,但依旧是掩不住的风华,像一颗明珠终于洗涤了它的尘土,散发出夺目的光彩。可是,还是晚到了一步。十名妙龄少女端坐在马车之中,齐齐驶向城门口,马车太多,我分不清那辆车里坐的是红药,一时急不可耐,就要上前去一个个检查,白正轩拦住了我,抬头看向城门口的马车里走出一名中年男子,五官端正,一撮山羊胡现出了他的精明干练,嘴唇微抿,细细的审视着每一辆马车过关,驶出城门。我认得他,他是四通城的城主,白正轩的父亲,白世元。他在,我自然不能找红药,只好悻悻的回去。白正轩落我半步,忽的跑到我的前头,从怀里掏出几本书,对我说道:“这是历届女官考试的例题,我托人好不容易寻觅而来的,你多看看,一定会有收益的。”

我看向面前的少年,一脸的尘土,显得他十分的滑稽可笑,却又那么真实可见。我接过他手里的书:“多谢。”

他不好意思挠挠头,小声道:“不用客气,在宫中,最重要的就是礼仪,你要熟记《周礼》,这样一定能过关的。”

我郑重的点了点头道:“你也是,科举考试也要努力。”

因为红药的离去,彼此放下了芥蒂,重新认识相信彼此。日子过得很快,大雪过后,就是新年。师父温壶小酒,哼着小酒,嘱我去街上买点下酒菜。鹅毛般的雪花纷纷落下,落在我的眉毛上,额头上,嘴唇上,凉凉的却很舒服,街上行人稀少,显得有些落寞,唯有街上挂着的大红灯笼,昭示着过年的喜庆。大翰新皇已经登基三年了,这三年中,清税负,薄徭役,奖励耕织,改革吏治,重工商,兴水利,其雷厉风行比之先皇有过之而无不及,四通城也沾了些许好处。以前四通城一到雨季就旱涝不止,父皇不知想了多少法子,也无法从根本上根除这一祸端。大翰新皇派人前来开通河道,引水入海,修筑大堤,再无旱涝发生,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看来,这世间诞生了一位仁慈的君主。我拎着酒菜往家赶,脚步在雪地中前行的异常缓慢,却好像踩到了什么。我低头,看见白正轩躺在雪地里,要不是今日他穿了墨色的大裘,我是看不出是他的,大雪覆盖了他的眉眼,看不出他的表情。我拍拍他的脸,喊道:“白正轩,醒一醒,醒一醒,不要睡。”

好一会,他睁开惺忪的睡眼,看清是我,道:“是你啊,我没有睡,只是在想事情。”

他揉眼睛的表情特别纯真无害,像只迷路的小鹿。我揶揄他道:“今日是除夕,你不在家守岁,来这大街上躺着,不是和你爹闹别扭了吧。”

他没有回答我,径直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雪花,道:“你呢,出来干什么?”

我摇摇手里的酒菜,道:“你要是真没地方去,不如就去我家吧,每年过年就我和师父两个人,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谁要去你家,本大爷怎么会没地方去,我才不去!”

切,真是个别扭的性子,所幸不管他,往前走去,长街宽阔,像个巨大的时光隧道。“哎,苏锦荷,你去哪,等等我。”

他小跑追上我,嘴里还嘟囔个没完。“苏锦荷,你今生最大的愿望是不是就是做个女官?”

他扭头问我道。“不是。”

“也对,你成绩那么差,怎么可能考上女官呢,是我高估你了。”

说着,抢走我手里的酒菜,闻了闻道,味道还不错。“白正轩,我说我一辈子就想待在这四通城,也当个算命先生,你认为怎么样?”

我面对着他,对上他那澄澈的眼睛,散发着翡翠的光芒。“不怎么样。”

他嘿嘿的笑道:“这四通城太小,我们心太大。”

四通城一点也不小,原先它是莲溪,一个国家,只是比起国都新叶,它的确太小了,小到装不下我这小小的心愿。师父看到我身后的白正轩,明显的怔了一下,随即又恢复自然,只是眉头微皱,泄露了他的情绪。我明白,师父是看出了什么。白正轩倒是不在意,大喇喇的坐在凳子上,昏暗的烛光下,男子样貌也随之摇曳,模糊了起来。他仰头灌了一口酒,浊酒入喉,如同火烧一般,他猛烈的咳嗽了起来,看他出丑,我心情大好,不禁笑道:“夫子是不允许我们喝酒的,你这样猛灌,小心喝醉。”

“苏锦荷,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不要老拿夫子压我,你知道,父亲已经开始给我安排通房丫头的事了。”

他斜睨着我,一脸邪气。不知怎么,心里却酸胀胀的。“这是好事,老夫在这里恭喜白大公子了。”

师父做了个揖,开口恭贺道。白正轩冷哼了一声道:“听闻先生卦象极准,能不能为我算一卦。”

“求什么?”

白正轩看了我一眼,道:“以后。”

师父笑了,整理了一下衣衫道:“以后尽在以后之中,岂是我等能够窥破的,公子只管往前走,该舍得舍,该得的得,自然以后尽在公子手中。”

“说与不说又有什么意义,好了,我要回了,苏锦荷,送送本大爷。”

看他背影消失在街角,落寞寂寥,完全不像个风华正茂的少年公子,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他如此消沉?“师父,说出你的看法吧,他什么命数?”

“就知道你这个鬼丫头看出来了,跟我来。”

师父走到里屋,铺开纸张,慢慢写到:“他天生贵相,本是富不可言,可惜。”

我走向前去,看到简简单单的八个字:为情所困,难成大事。不可能,他怎可能是会被情感所困的人,绝对不可能,难道,这预示着他和杨月欣情路坎坷,还是?“师父,你确定你没有看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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