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东西，我唤了秋明，便准备去皇后宫里头走一趟。秋明没有多问什么，只是默默的跟在我的身后。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阻拦，却没有料到，走到皇后宫门前的时候遭了阻拦。我瞧着眼前这侍卫，并不是一个生面孔，这人当初在独孤离傲身边，因此我是对他有几分印象的。独孤离傲是让自己的心腹在这里头看守，便说明，司马雯璐又做出来了什么惹他发怒的事情，而且这事情牵扯还不小。尽管我很想将事情搞清楚，但是，对于蹚浑水这种事情，我并没有什么兴趣。见着实进不去，索性便扯了秋明回去了。路上不经意偶遇到了一个老相识，说是老相识，其实我们两个人之间并没有见过几次面，唯一的一次，还是她来告诉我裴怀嵇的计划。我瞧着面前这侍女低眉顺眼的模样，不由得皱了皱眉，裴怀嵇身边哪有什么省油的灯，他既然让这丫头来了宫里头，便肯定有他的考量，那个老狐狸，向来不会出什么好事儿。原本过了这么久，我以为没有那么多事情了，却没有料到，这丫头竟然在这时候冒了出来。“苏大人。”
宫女在我面前跪了下来，只露给我一个乌黑的发顶，看来很是乖巧，若是我不知道她的身份，想必一定会被她这副示弱的样子骗到。我揉了揉眉心，看了秋明一眼。秋明了然，行了个礼，便退了下去。那宫女这才站起来，垂眸做出了一副乖巧的模样说道：“奴婢听闻大人今日得以升迁，特意赶来恭贺大人。”
我笑笑：“是裴大人叫你这么说的？”
她脸色一僵，点了点头，却又说道：“裴大人甚是欣慰。”
我面色冷淡下来，说道：“不必扯这些有的没的，直接说你此次来是为了什么好了，裴大人那边可是又有什么事情了？”
宫女点了点头，说道：“大人料的没错，裴大人确实是有些计划需要大人配合。”
“说罢。”
我摆了摆手，示意她开口。宫女向前走了几步，附在我耳边说道：“裴大人向来晓得大人同皇后娘娘的恩怨，此次，也算是给了大人一个手刃仇敌的机会，大人可千万莫要心慈手软，白白的错过了这次机会。”
她说着，飞快的将一个纸团塞进了我的掌心，又退了回去，跪在地上，好像刚才那个带着强势的女人不是她一样。我有些复杂的看着她，点了点头：“我自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告诉裴大人，我有分寸，用不着他天天来警告我。”
那人垂着头，甚是乖顺的点了点头，退了下去。我瞧着她背影，攥紧了手里头的纸团。原本我以为裴怀嵇要我做的，也不过是在刺客这一事上推波助澜，但是，直到我看了那纸团，才终于明白，裴怀嵇并不甘心于推波助澜，而是为了彻底打垮司马雯璐。纸条看来已经有些年份了，上面的字迹都已经泛了黄，但是那纸上的词语，却是字字戳人心窝。司马雯璐曾经有过一个孩子，准确的说，是曾经怀过一个孩子，那个孩子未曾有这份幸运来到这世上看一眼，便夭折在了母亲的肚子里。而这原因，便在我手中这张纸条上。我攥紧了手指，几乎要将这张薄薄的纸给戳破，然而心底到底还存着几分理智，告诉我不能够这么做。司马雯璐是我的仇人，毁了她，对我而言，有百益，而这百益之中的唯一一害，也不过是让我此后的良心再难安宁。相比起来，一切似乎看起来是很容易。可是只有我知道，做出这一步需要多大的勇气。我没有那份勇气去戳穿这一切，因为那张纸上，只有一句话：皇后之嗣不可留。而在这句话的末尾，明明白白的印着一个章。那章象征着至高无上，象征着皇权，那是独孤离傲的印章。是独孤离傲要杀了司马雯璐的孩子，是独孤离傲杀了他们的亲生孩子。明明是天色正好，阳光灿烂，我却忽而觉得周身发冷，好像一瞬间坠入了冰窖一般。皇家可怕，可怕至斯，竟然连亲生骨肉都不放过，可怜那孩子还没有睁开眼，瞧一瞧这个世界。不过，瞧不见也是好的，我苦笑着想，至少这样，他不会直到自己有一个这样的父亲和这样可怕的家庭。我深吸了一口气，提步往前走。我突然很想知道，若是当年，当年莲溪国未亡，会不会有一日我同兄长姐妹之间也会变成这个样子，或者，是变成独孤灵潇那样，成为和亲的筹码，葬送了一生。如何走回去的我已经记不清，只记得秋明乖顺的什么都没有问，只是贴心的为我准备了茶水。我瞧着桌上热气腾腾的茶水，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给我换几坛子酒来吧！”
秋明似乎是没有反应过来，愣愣的看着我，疑问道：“大人……方才说什么？”
我揉了揉太阳穴，笑道：“去弄些酒来吧！瞧着今日天气不错，也没有那么多事情要去做，不如偷的浮生半日闲。”
秋明点了点头，也没有多问，匆匆的便出去了。我松了一口气，房里面没有一个人，头却忽而有些隐隐作痛。我喝了一口热茶，方将茶杯放下来，秋明便走了进来，手中正是提着一坛酒。“大人也莫要介意，宫里头的人说，皇后娘娘叫走了大半的好酒，便只余下了这些个中等的，虽说比不多那些好酒，但是到底别有风味。”
秋明将这坛酒放到桌上，面色发红的解释到。我并不介意这些东西，原本想要喝酒就已经是心血来潮，是什么酒根本就不介意。秋明瞧见我的脸色，应该是也察觉到了什么，行了个礼说道：“大人一会儿喝过酒想必也要休息，奴婢这便去准备些热水和醒酒汤备着，省得一会儿紧急。”
我点了点头，秋明便退了出去。揭开那酒封，便是一股子浓郁的香味，可见，秋明方才说的并没有错，这酒虽说是中等的，但是却别有一番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