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茶是谦让的,它总是在百花开尽之时再开放,幼年的时候,师傅告诉过我,说这山茶花是胜利之花,它开在了万峰冒雪之际,是歌颂凯旋的,每当有将军打了胜仗,总是会以山茶花为号,在领头的先锋中带上一簇山茶花。”
它还是我曾经每天都会见到的,衣服,宫殿,无处不在,它是莲溪的象征,是我唯一能够找到莲溪存在过的证据。独孤离傲接过了我的话:“你说的这些事,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个已经被我大翰灭亡了的国都。”
我心里“咯噔”一下,才发觉自己先前说的那些话有多么的不妥,我只顾着怀旧,却忘记自己现在所处的身份和氛围,我自知失言,赶紧把这些话都圆回来:“皇上说的可是莲溪国,微臣自小在四通城里长大,四通城在我年幼的时候还保留着当时莲溪国的些许习俗,微臣接触过,耳濡目染,所以才喜欢上了这山茶花。”
独孤离傲似乎在考虑我话有几分的可信,我心里却深深的后悔,不该图一时口快,以独孤离傲的多疑,这些话在他心里说大可大,说小可小,但是细细想来,这些话都是后患。独孤离傲侧着脸,我也摸不透他心里的想法,就听见他说:“四通城到新叶城距离不近,这么不远千里来这宫里,你也是辛苦了。”
听到他这样说,我心里暗自松了口气,看起来他并没有在意我刚刚说的话。“朕本来想着你要是喜欢荷花,等到了夏日便在这池塘里种满荷花,却不知道原来你喜欢的是山茶花,既然如此,那便罢了。”
独孤离傲语气轻淡的,他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的一个决定会带来多少的民间波动。我不敢说话,他这话的意思太暧昧,摆明了有些想要讨欢心的意思,但是对象不该是自己,他这一句话,让我心底已经平息的恐惧,重新又涌了上来。难道他……“皇上——”冥言这时候突然出现了,凑在了独孤离傲的身边说了几句,他说得声音极小,只有两人可知,我也没有心情去顾暇。独孤离傲此刻心思不在我身上,随意的朝我挥了挥手,就让我退下了,我正巴不得,匆匆的行了一礼就退下了。独孤离傲的眉头却越皱越紧。裴景烁被人喊了回来,看到了裴怀嵇正在前厅喝着茶,气定神闲,裴景烁疑惑:“父亲,这么着急的叫我回来,有何急事?”
裴怀嵇抿了一口茶水:“前几日请来的那个小师傅来说,那崖柏已经基本雕刻完成,你去看看吧。”
裴景烁身子一抖,就为了这件事来把自己叫回来,但是脸上不敢有表示,还是恭敬的答道:“孩儿知道了。”
随着小厮来到了这雕刻的院子里,许志清正在忙手里的活儿,看到裴景烁来了,放下了手里的活,迎了出来:“裴将军,你来了?”
裴景烁点了点头,屋子里的崖柏已经初现了形态,已经是大大的“寿”字,那字苍力遒劲,狂风疾草,行云流水,翩若蛟龙,行若流云,颇是行家的风范,真是栩栩如生,巧夺天工,连裴景烁都忍不住要赞叹一声。“先生果然好手艺。”
裴景烁发自真心,并非是恭维。“鄙人这里还有几天就可完工,这次请将军前来,就是给将军看看这大体的样子,若是没有什么差错的话,那具体的细微之处待鄙人小小的雕刻了,就可以功成。”
“先生尽管按照自己的心意做即好,裴某才疏学浅,无法达到先生的高度。”
术业有专攻,裴景烁毕竟不是专门攻克这个的,也不敢乱提意见,只好老实的回答道。“那等大图完全做好以后,鄙人再请将军验收。”
许志清技术极佳,但是并没有恃宠而骄,态度一直是谦恭的,这让裴景烁对他大有好感。“那裴某就恭候先生的佳作。”
裴景烁今日看了一眼这许志清的成品,心里有了谱,想着在这皇上的盛宴上,至少独孤离傲是挑不出刺来。从许志清那里回来,又去见了裴怀嵇,裴怀嵇又嘱咐了几句,无非是自己的诞辰之事,这裴怀嵇的诞辰和独孤离傲的诞辰是差不了几日的,因为裴怀嵇的家大业大,平日里在朝廷里德高望重,每年他的诞辰都是高朋满座的,马虎不得。既不能太奢侈让人反感,又不能太寒酸让人笑话。所以,这宴席是提前了几日来准备的,裴景烁按照裴怀嵇的吩咐,大事小事,事无巨细,一点一点的布置下来,也是件耗神费力的活儿。忙活了这几天,终于到了裴怀嵇的生辰,这日裴景烁起了大早,换上衣服,穿戴整齐的随着裴怀嵇立在了门口,裴府里都是喜气洋洋的,现在朝中局势明朗,司马家衰微,那裴家可就是炙手可热的大权势。就凭着这个,那些贺礼都是不要钱的往这里送。“严大人——”裴怀嵇看见了来人,亲热的去喊他,看了看他身后的两大口箱子道:“你这就是见外了。”
“哪里,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严大人也回礼道:“略表心意,严某在此祝裴大人鹤寿延年。”
“大人心意,裴某感激不尽,大人,快快,里面请。”
赶紧把人招呼进了屋。只见进了大堂,正中央高悬一个一笔寿字,是用各种福字组合起来的,堂下铺着红毯,延伸到了屋外,红木桌椅放到了中间,置了红色椅披和坐垫。人来往络绎不绝,珍馐海味一道一道的上了桌,宾客坐满,裴怀嵇坐在上首,两边皆是自己的幕僚,现下都站立起来,高举酒杯,遥相恭祝:“恭祝裴大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礼司走了上来,高喊了一声“吉时已到。”
外面马上礼炮轰鸣,礼乐奏响,裴景烁这时候把青玄的长寿灯点了起来,来人都依次上前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