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若不是她太过于贪心,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李舒馨,你放心,我不会害你的,害你的人已经走了。”
我耐住性子,软语相劝道。她胡乱的摇摇头,复又看了一眼文兰。见文兰眼神恳切,不像是说谎的样子,便朝我艰难的开口道:“苏大人,对不起。”
“现在说对不起又有什么用,我也不能救你出这冷宫。”
看她现在这般模样,不免有些悲凉地说道。她抬头看我,眸中盛满着希冀,激动地说道:“可以的,苏大人,你可以救我出去的,皇上那么爱你,你去求他,他一定会答应你的,他那么爱你”听见她这般天马行空的想法,我开始认为来看她是我做的最错误的一个决定了。“李舒馨,你太天真了,今日,就当我没有来吧。”
话不投机半句多,我摇摇头,就要走出去。李舒馨猛地站了起来,神智似是恢复了清明,她对文兰吩咐道:“你先去外面守着,我有些话想单独和苏大人说。”
文兰点点头,快步从我身边走了出去,顺便帮我们掩上了那破败的门扉。我站在门口,看着已不复当初美貌的李舒馨,心中百味陈杂。她却对我笑了笑,朗声道:“苏大人,是不是自始至终我都是你手里的一颗棋子,因为你不想当妃子,所以把我推了出来,来代替你承受这恩宠,可您知不知道,这恩宠有多讽刺,多可笑。”
“自古无情帝王家,当初你也可以选择退出,可你贪慕圣宠,一步步的,走到这冷宫里。”
我淡淡的回应道,对于这些,我实在是没有兴趣。她呵了一声,转眸看向我,眸光犀利:“那苏大人知不知道,皇上睡在我身边的时候,叫的是谁的名字,是您的名字,苏锦荷,这可真是个好名字。”
我皱眉,独孤离傲睡在她的床上,叫的却是我的名字,对于她而言是屈辱,对于我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祸患呢?“苏大人,今日我找你来,只是想求你一件事,你若是答应了,我也就死而无憾了。”
她说着,朝我跪了下来。我忙去拉她,可她怎么都不起来。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谅她也耍不出什么花招了,索性便答应了她。“苏大人,我死不足惜,只是可怜我的弟弟李俊波,他即将参加明年的科举,他很聪明,一定会当上状元的,我只希望苏大人能将他救出来,不要让他成为司马家的傀儡了。”
她说着,一大口鲜血从她嘴里吐了出来,染红了我的衣襟。我心下紧张,就要叫守在门口的文兰。李舒馨死死地拉住我,喃喃道:“不要叫人,我没有多少时间了,苏大人,我求求你救救我的弟弟,我来生定然做牛做马报答你。”
“我不要你的报答!”
我低吼出声,随即想到在来的路上碰见了司马文燕,顿时灵光一闪,低头问她:“是司马文燕下的手?”
她大口吐着鲜血,脸上却露出了微笑,那么纯真动人,宛如初见。“是司马文燕下的手,可司马家的女人休想怀上子嗣。”
说着,她哈哈大笑了起来,状似疯癫,可我知道,她没疯,此时的她很清醒,是难得的清醒。她恨透了司马家对她的掌控,死亡对于她而言,是一种解脱。死了,就什么都好了。死了,就都干净了。怀里的女人在一点一点的变冷,如同冰块一般,我回神,慢慢地站起身来,拉开房门,往外面走去。文兰眼睛通红,从我的身后看到了死去的李舒馨,大叫了一声,便扑上去痛哭了起来。她是个忠仆,只可惜跟错了主人。冷宫幽暗阴森,冗长的道路上只有我一人,我下意识的抱住自己的肩膀,想让自己汲取更多的温暖。这一路走来,死了太多人,那么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出现在我的世界里,然后,又一个个的离我而去。“毒刚解了,怎么又乱跑?”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才在拐角处看见一丝亮光,幽南手提纸灯笼,眼神讶异的看着我。“谢谢你幽南,可是我现在不想说话,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不用跟着我。”
我语气无力,带着浓重的疲倦。幽南透过我,望向那长长的街道,明知故问道:“你去冷宫送了李舒馨最后一程?”
我不惊奇他对后宫的了解程度,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道:“这后宫的女人就如同夏日的花一般,一朵凋谢了,另一朵又会再开了,只是”“只是什么,她是自己找死,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幽南冷冷地说道。我压下心间的苦涩,看了一眼幽南,出声道:“现在可以说你来此地的目的了吧?”
幽南笑了笑,像摸小狗一样摸了摸的我的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从现在,我便是你的贴身护卫了。”
我用力的捏了捏自己的脸,以此来确信我不是在做梦。果真,我不是在做梦,这几天,我一直都能感觉得到幽南就在我左右,可我却看不见他,他就像是空气一般,无处不在,却也透明,如同无物。外面的阳光温暖而又明亮,投射在洁白的窗纸上,泄露点点光华。我看着安然睡在床上的裴景铄,嘴角不自觉的露出微笑,粉红色的手指覆上他的眉眼,慢慢地描绘出他绝世的容貌。刚到裴家时,我只觉得裴晋源生的是这世上最好的容貌,比白正轩还要俊上几分,可当我见到这么威名赫赫的裴家大爷时,才觉得以往遇见的男子算是白见了。在沙场上,他是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大将军,而在裴家,他褪去戎装,是剑眉星目,唇红齿白的俏儿郎。“你看够了吗?”
他忽然出声,吓得我一跳,就要起身,却被他握住了手指。“若是没看够的话,也别着急,反正你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看,到时候,我变成了如同福伯一样的老头子,你莫要嫌弃我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