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语盈盈,却又是难得的认真与诚恳。我慌忙把自己的手指抽回,嗔怪道:“谁要看你一辈子,你若是成了福伯那般,我就把你赶出家门,不再看见你才好。”
“果真是最毒妇人心啊,你到时候不要伤心难过才好。”
他整理了一下衣衫,就要下床来。我忙按住他道:“不在睡会吗?你的伤还没有好呢。”
他摇摇头,开始穿靴子道:“见到你,什么伤都好了,倒是你,这几天我没来,你都瘦了,今日,尚宫大人可有什么好酒好菜招待我?”
我摸摸自己的脸,当真算是瘦了一些。“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想着他那么辛苦,也是时候犒劳一下他了。他表情僵硬了一下,看着我好半天,才出声道:“你做的能吃吗?”
见他这般不相信我的厨艺,我顿时恼羞成怒道:“你等着,让你尝尝尚宫大人那堪比厨神一样的技艺。”
他无奈的笑了笑,摆出看好戏的姿态道:“那我就等着了。”
我轻哼了一声,推门走了出去,可刚迈出脚的一刹那,我就犯愁了,该做些什么好呢?思来想去,还是做汤好了,裴景铄受了伤,应该做点排骨汤什么的给他补补身子。以前皇甫惜画在的时候,便在尚宫局开辟了一个小厨房,平时都由秋葵姑姑打理,皇甫惜画走了以后,那厨房就空着了,现在正好派上了用场。夏蓉时常来打扫,里面很干净,不需我费太多的功夫,把排骨洗好,又择了些菜蔬,一切准备妥当之后,便可以生火做菜了。可惜,我伏案处理公文久了,这做饭的功力委实下降了不少,再加上这屋子小,不是很通风,一小会儿的功夫,就看到浓烟滚滚,好似着火了一般。夏蓉在院中帮忙洗菜,见到这般情景,吓得大叫了起来:“大人,大人,您没事吧!”
声响惊动了在房中品茶的裴景铄,他赶忙从那浓烟中将我拉了出来,担心地问道:“你没事吧?”
我重重地咳嗽了几下,摆摆手道:“我没事,只是锅里的东西,怕是要糊了。”
裴景铄忽的挑起我的下巴,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看了我几圈,扑哧一声笑道:“我真的怀疑你在四通城是怎么长这么大的,你师父也看起来不像是会做菜的人啊。”
他生性严肃谨慎,很少会这么肆无忌惮的笑,如今笑开,宛如秋月春花一般夺人眼球,我一时也看呆了。直到夏蓉给我端来了一盆清水,我才知道了是怎么回事。脸上全是烟灰,左三道,右三道,像是钻了锅底的小花猫。我懊恼着叹了口气,便用清水洗了洗脸。“现在就好多了,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妙极妙极。”
他拍手称赞,全无半点将军威仪。我瞪了他一眼道:“不要再笑了,有本事自己去做,本姑娘不伺候了。”
“好好好,我去做。”
他敛去笑意,忙不迭的点头说道。“你会做?”
我惊奇他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公子哥会做饭。话出口,我就后悔了,他是沙场饮血的将军,这点事,怎么能难住他呢,倒是我,闹了个大笑话。浓烟就如同他麾下的士兵一般,在他进去后,就再也没有冒出来了,噼里啪啦一阵响之后,五颜六色的菜肴就端上了桌子。我捡起筷子,夹起一块排骨尝了尝道:“还不错,就是味道有点怪怪的。”
“这就是你那糊锅的排骨做的,今天你只吃这一道菜,夏蓉,吃我新做的。”
裴景铄挑了挑眉,自然而然的把那糊锅了的排骨朝我这边推了推。“裴景铄,你欺负人。”
我忿忿地把筷子放下,托着腮帮子,气鼓鼓的看着他。“我可没有欺负你啊,谁做的谁吃,夏蓉,你说对不对?”
他看着我,眼中呈现出笑意。我知道他是故意捉弄我,拿起筷子就要往他盘子里夹。他端起盘子左右躲闪了一会,便停止了动作,朝屋顶上喊道:“下来一起吃吧,也做了你的那一份。”
我顺着裴景铄的视线看去,幽南正坐在屋脊上,懒洋洋的假寐。“你早就知道他在。”
我恍然说道。裴景铄点点头,他只是累的睡着了,又不是完全的失去了意识,幽南身上的杀气太重,他一出现,他就有所察觉了。刚开始他还害怕幽南又是来对付苏锦荷的,可这几天看来,幽南一直睡在房顶,没有任何对苏锦荷不利的动作,这他才放下心来,认定了幽南是站在他们这支队伍里的。“这几天的星星月亮全都被你看去了,害的我们都没有看的了。”
我语气轻松,递给了幽南一支筷子。幽南看了我一眼,找了个位置坐下道:“这几天,你总算是吃了一顿像样的饭菜了,还是裴景铄在好,不然的话,我以为你在修仙练道呢。”
“我可不是好心的请你下来吃饭,只是今晚我预测会有好天气,想和锦荷上屋顶看看好风光,不想被你打扰罢了。”
裴景铄往我碗里夹了一块鱼肉,关心道:“多吃点不会把房顶压塌的。”
我加快了扒饭的速度,想着把米饭当成裴景铄这个毒舌的男人,刚睡醒时还情话绵绵,现在却冷嘲热讽,气煞我也。“皇上。”
严世康看着那坐在院中围在一起,其乐融融吃饭的几人,虽是不忍心,却还是叫醒了独孤离傲。明黄色的龙纹云袍随风鼓起,显得独孤离傲瘦弱了几分。他是天生的王者,享受着世上最尊崇的荣耀与富贵,一路顺风顺水的接掌了皇位,却遇到了一个意外,但却是最美丽的意外。齐舞碧玉的出现,让他起了疑心,并开始调查苏锦荷的身世,终于在莲溪幸存的老人的口中得知,她有可能是前朝的公主。当时他很压抑,为了牵制住裴家,他还是把她留在了身边,给了她靠近的机会,谁知这是有生以来最错的一步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