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的第二天，老谭来到中央厨房。　　他到的时候英子正在和面机前和面，别人都戴着口屏，她戴口罩，两只美丽的大眼睛露在外面。　　看老谭来了，她高兴的叫声哥，眼睛笑了。　　“怎么样？还适应吧？”

老谭问。　　“嗯，适应，挺好的。”

英子说。　　“适应就好。”

老谭拿手捏了捏已经和好的面，凭感觉觉着合格，又问：“累不累？”

“不累。”

“早上还得给孩子做饭吧？”

“嗯，做好了放锅里，她起来了吃。”

“来的时候天还黑着？”

“嗯，黑着，但也快亮了。”

“一定要注意安全。”

“呵呵，没事，有人劫道我把口罩摘了就行。”

英子幽默了一下。　　王红从调馅间走出来，人没到声音先到。　　“来了就知道看妹妹，把我这个姐忘了？”

“我以为你在医院呢。”

老谭笑道。　　“用不了那些人，有张丽守着就行，再说还有老邓呢。”

王红说，随后夸英子：“你这妹妹行，聪明，一教就会，这才仨月啥都能整，快赶上我了。”

英子说：“哪呀，我差远了------”　　“不用谦虚，你要早听你哥的学面点，估计这会儿都没我啥事。”

王红说完爽朗的笑了，像个爷们儿。　　老谭对英子说：“我不总在这，有啥事就找王姐，她都能管。”

“放心吧，能有啥事？我们姐俩儿好着呢。”

王红说。　　“嗯，王姐对我可好了。”

英子说。　　老谭来除了看英子还找王红有事。　　长沙四围多山，山上多菌类，本地人非常喜爱。老谭想研究一款用山珍菌类入馅的饺子以迎合当地人口味，从长沙回来时带了不少野山菌，提前给了王红叫她研究。　　王红引着他来到饺子间，说：“你带回来的那些东西大部分不能入馅，炒菜还行，我都试了。”

“也就是说有行的。”

老谭说。　　“嗯，黑耳丝和白耳丝不错，我加了卤煮干豆腐丝和青椒、胡萝卜米，三分之一的肉馅，吃着还行，味道不错，但得是蒸饺，煮饺差点儿。看你进来我一样包了一份，快好了，你一会儿尝尝。”

说话的时候一个饺子工端着两盘饺子过来放在案板上，王红取了筷子和碗。　　老谭先夹了一个蒸饺放进碗里，然后端着碗夹着饺子送到嘴边，咬了一口。　　“咦——”　　老谭发出一声惊讶，紧接着把剩下的半拉儿饺子也放进嘴里，细细品咂。　　“好，清香、丝滑、肉香淡淡，绝了——”老谭称赞道。　　王红不以为然的撇撇嘴，“有那么好吃吗？我吃不惯山珍菌类，觉着一般，没猪肉酸菜的好吃。”

“那是你吃不惯。”

老谭把第二个饺子吃下去，说：“这饺子绝对行，咱们东北人可能吃不惯，长沙好使。”

“那拿长沙卖去，省城不卖。”

王红说。　　“可以试试。”

“不用试，保证不了原材料的新鲜度，试也白扯。再说我的嘴就是标准，我吃不习惯客人几乎也吃不习惯。”

“也对。我是在长沙待的时间长，有点适应那地方的菜了，觉着好吃，咱们本地人不一定吃习惯。”

“你再尝尝煮饺。”

王红说。　　老谭尝了煮饺，味道也行。　　王红说：“我把制作流程和标准做出来，发给孟梦，叫她先在那边试做，等你回去估计也能行了。”

老谭说好，随后称赞王红两句，王红又撇撇嘴说不用夸，你现在是没时间整，有时间整的话不用我，比我整的好。　　老谭笑笑不置可否，随后出了饺子间准备回去，英子过来说：“哥，听若曦说嫂子出差了，晚上你和家恒来我家吃，我包三鲜馅包子。”

老谭想了想答应下来，一边的王红凑热闹也去，要和老谭喝点儿。老谭叫她带点菜去，最好是老方燻的猪爪子。　　从中央厨房出来后老谭去了就近的赤山路店，进店后也没声张，在大厅找个角落坐下。　　服务员过来上了茶水，随后请他去明档点菜，他摆手说不用，直接点了一份酸菜水饺和砂锅鱼头，外加一壶老酒。　　点完菜他一边喝茶一边拿手机计时，还没到午餐时间，店内不忙，他想看看上菜速度。也就十分钟，饺子和鱼头全部上来，他有些满意的点点头。　　手掐酒壶倒上一杯，然后打开砂锅盖，等看到鱼头时禁不住皱起眉头——一看就是昨天晚市没卖出去剩下的，重新加了热，上面撒了新鲜的香葱花。　　外行人看不出来，内行人一眼就瞅出来了。　　他放下想要去夹鱼头的筷子，拿起手机对着鱼头拍了个照，然后把照片发到省城店面的管理群里，下面附上一句话：昨夜鱼头今日卖，买来买去要坏菜。　　张丽正在给艳华递小米粥，听见手机响知道有微信，等艳华接过粥碗后她拿出手机打开微信，便看到了那张鱼头照片和那句话。　　“老谭这是在哪家店呢？这帮小子也是，剩的鱼头咋还卖呢？”

她嘴里叨咕着手上不停，马上给华清发了信息。　　本想给忠清发的，忠清现在北京忙着装修店面和组建厨房，就没打扰。　　正在省北大学城店检查的华清是和张丽同时看到的那张相片和那句话的，他当时脑袋嗡的一下，紧接着收到张丽发来的信息：赶紧查是哪家，马上处理！！！　　于此同时省城十家店的十个店长和十个厨师长都看到了照片和那句话，一时间全都紧张起来。最紧张的莫过于赤山路店和北行店的两个厨师长——都把剩下的鱼头摆明档上了。　　两个厨师长赶紧来往档跑。　　北行店厨师长来到明档，看昨天晚市剩的两个鱼头都好好的在那摆着，禁不住心有余悸的喘了口气，马上叫小弟把鱼头撤下去，撤的时候做贼心虚的往大厅瞄一眼，好像老谭随时会出现似的。　　赤山路店的厨师长慌慌张张的来到明档后傻眼了，昨夜仅剩的那个鱼头不见了，今天新炖的八个鱼头正咕嘟咕嘟的冒着气泡，飘着香味儿。　　他此时已闻不着香味儿了，满脑门子的汗也顾不上擦，心里说着“完了”眼睛便看见坐在大厅角落里的那个光头——不是老谭是谁？　　赤山路店长刚检查完二楼的卫生和餐前准备工作，刚要下楼的时候电话响了，拿出手机一看一阵傻眼，心说不会这么倒霉吧？开市出档的时候厨师长说昨晚剩下一个做好的鱼头，叫今天第一份卖出去。　　当时自己没同意，厨师长说没事，就一例，客人吃不出来。　　“就不该给他面子，这要是那个鱼头就完了，”　　店长三步并作两步的从二楼往下走，到缓步台的时候差点摔倒，等到了大厅看到角落里的老谭时心里一阵哀鸣------　　“完了，真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