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睢安不知道跑哪去玩了,弄得满身是泥,大黄小黄在他身侧,也被他糊得满脸的黄泥。宣迟迟出来看到他一副泥脸的模样,简直忍俊不禁:“小皮孩,怎么耍成这样子,身上都脏了。”
皇甫拿着竹编菜篮出来,看到殷睢安的模样,也忍不住弯起眼睛。她拍了拍宣迟迟的胳膊,用手语告诉她:“我房里有几件小孩子的衣服,我去拿来你给他换换,山间湿气重,对孩子不好。”
宣迟迟道:“有劳前辈。”
殷睢安爬到大黄身上,大黄温顺地趴在地上,任由他扯它的毛发。宣迟迟在菜园子里采摘一些可以做酱料的菜,殷睢安看见她,挥着满是泥的手说:“娘亲,你快看我!”
他的身边盘旋着一只蝴蝶,宣迟迟看过去说:“小心些,别摔下来。”
话落,她看见了神奇的一幕。菜园子里的蝴蝶都朝殷睢安飞过去了,围在他身侧飞舞。“哇!”
殷睢安觉得很神奇,“娘亲你快看!好多蝴蝶!”
他慢慢从大黄身上站起来,宣迟迟有些担心:“安安,坐下来。”
但殷睢安根本不听,他站在大黄身上,想要踮起脚尖触碰蝴蝶,但大黄皮毛光滑,他滑了一跤,从大黄身上翻下来。宣迟迟扬起手,几根藤蔓迅速成网,垫在殷睢安身下。“安安。”
宣迟迟赶紧放下菜篮走过去,把他抱起来。“怎么样?没事吧?有没有哪里摔疼了?”
殷睢安摇头:“我没事,娘亲,你看。”
他摊开手心,一只小小的白色菜蝴蝶躺在上面,“娘亲,我好像不小心把它弄死了。”
宣迟迟一笑,“没关系,你看。”
水系异能裹住安安的手,不一会他手心的蝴蝶就慢慢站起来了,重新挥起翅膀,飞走了。殷睢安两眼放光,“娘亲真厉害!”
宣迟迟揉揉他的小脸,“玩得开心吗?”
“开心!”
宣迟迟站起来,想要继续摘菜,忽然感觉到什么,一转头,就看到了殷子渊和令狐站在那边看向这里。“相公……”殷子渊他都看见了?令狐拍了拍殷子渊的肩膀,然后走过去,把菜篮子拿起来,走进了屋里。宣迟迟走到殷子渊面前,刚开口叫了一声相公,就听到殷子渊同时也说娘子。“额,相公,你、你先说吧。”
殷子渊低眸说:“你的裙子脏了。”
宣迟迟低头一看,裙摆那里确实沾了些泥土。“不妨事,回去洗洗就行。”
宣迟迟拍了拍裙摆,然后抬头看向他。她不知道为什么,想要说的话突然有点说不出口,因为此刻,她不敢确定殷子渊能否接受她接下来将要说的这一切。或者说,殷子渊已经有所察觉,她不是原来的那个宣迟迟了。两人就这样无言站了一会,最后殷睢安走过来打破寂静,他好奇地抬头望着他们说:“爹爹娘亲,你们在看什么?”
宣迟迟回过神来,摸摸他的脑袋说:“乖,你去跟大黄小黄玩一会,我有事要跟你爹爹说。”
殷睢安说:“那你们为什么那么久都不说话?”
宣迟迟没想到少有的尴尬场面是儿子带给自己的,她有些哭笑不得,说:“你这小脑袋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殷睢安说:“爹爹胆子小,不敢与娘亲讲话,连碰碰手也不敢。”
他抓住两人的手,放在一起,他对殷子渊说:“娘亲已经没有以前可怕了,爹爹不要怕。”
殷子渊也有些尴尬,他对殷睢安说:“去玩吧。”
看着殷睢安离开,殷子渊低头看他们相握的手,在宣迟迟开口之前说:“其实我知道,你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从你会医术、还会武功,敢独自面对山匪时,我心里就已经怀疑……”“但是我后来想清楚了,不管站在我面前的是不是原来的那个宣迟迟,但只要对我家人好,对我孩子好,那我就不会追究那么多了。”
“因为我很确定,我心里喜欢的,是现在的你。”
宣迟迟心底一颤,她抬头看着殷子渊,不知为何,她有些触动。殷子渊握紧她的手,他显然有些紧张,“娘子,你……”还没说完,宣迟迟张手抱住他,她说:“我以后会好好对你们,我心底已经把你们当做我的家人了。”
殷子渊一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后脑勺:“好。”
皇甫拿了衣裳来给宣迟迟,衣服有点大,但不碍事。他们在这里吃完饭后,不再久留,过了会就带着小杨回去了。老杨对宣迟迟很是感激涕泪,想要给她下跪道谢,被殷子渊拦住了。“救死扶伤是医者该做的,大伯,回去让小杨静养半个月,身子差不多就好了。”
宣迟迟说。“好好,真是太谢谢你们了。”
把小杨送回去后,宣迟迟去还上官乔的马车,却发现上官乔不在家,她把马绳解下来,把马儿栓好,喂了食才离开。今晚她要给殷子渊收拾行李,明日他就要去读书了。宋氏道:“这读书需要下苦功夫,你在外面,没个人照顾要怎么办啊。”
宣迟迟说:“娘,你就放心吧,青生他们下学时辰同相公差不多,可以一同回去,再说了,你不知道,青生这孩子可会做饭了,煮的饭菜顶顶好吃,连云筝都夸呢。”
“若是娘实在不放心,我们可以买个小书童回来,伺候相公。”
宋氏说:“咱们哪有那么多钱,药田不是被毁了吗?唉,你花了不少银子做的,这下亏得连本都没有,我又赚不得几个钱。”
殷子渊说:“我虽上了学堂,但我还是会继续抄书的,给家里补贴些。”
宣迟迟道:“我有两份诊金收入,存了不少,买个小书童不成问题,再说相公,你身边也需要有个人伺候,青生太小,有些事他做不来……那宅子大,再买一两个护院,防防贼。”
她站起来,从怀里拿出一个钱袋子,塞到宋氏手里。“娘,我这里有点银子,想放在您这里。我跟相公年纪轻,怕一下子花光,得留留本。娘以前是大家闺秀,理钱财定比我们在行,再说,娘也应该给自己买些衣服了,那些从殷府带出来的衣服,好的都典卖了,不如明日随我们一同去吧,正好给娘买几件衣裳。”
“这、这怎么……”殷子渊也说:“娘,我娘子说得不错,您就拿着吧,明日同我们一齐去,买几件衣裳。”
宋氏眼中有泪,她擦了擦,对他们笑道:“好。”
“去哪去哪!我也要去!”
金木匠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宣迟迟说:“明日相公要去读书,自然是要送他去了。”
金木匠说:“我也要去!”
宣迟迟说:“一辆马车做不了那么多人,还有行李。”
金木匠:“那去找上官借呀,我不管,我也要去!”
“还有我还有我!”
秦广陵出现在窗户上,“你们都走了,留我下来也没什么意思。”
宣迟迟无奈,只好点头。次日,一行人准备妥当,两辆马车一起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