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又下了很大的雨,屋里烧着一些炭火,皇甫把窗都打开了。山间不比城里,树木多,一场大雨下来能令温度下降几度,经常需要炭火取暖。独孤正在煮晚餐,皇甫在给殷子渊配脸上疤痕的药,宣迟迟在陪殷睢安睡觉。次日,宣迟迟下了一趟山,打算把殷子渊和殷睢安都安全的消息告诉宋氏,免得她们担心。从山上下来,距离最近的就是西水村,她让大黄带她回到西水村附近,想回去看看有没有可以骑进城的马。山峰被晨雾包围,昨晚一场大雨后,空气里到处是湿润的气息。宣迟迟站在村口,蹙眉看着地上的车轮印。“这么深的车印子,还有这些脚印,看样子应该是重兵,运送这么多东西到村里,还把村里人都支出去住了,难不成……”她起身走进村里,一路上都是泥泞,河水上涨了很多,耳边都是河水流淌的声音。宣迟迟看了看旁边的大河,更确定心中的猜测:“难不成运送的是粮草?”
“这边城战役没平几年,又要打仗了吗?”
忽而间,阵阵马蹄声从村口传来,宣迟迟转身,看到楼朔领着一队兵马而来。“你怎么在此处?”
楼朔勒马,目光审视着宣迟迟。宣迟迟说:“我家在这,我为何不能在此?”
她不知道这楼朔有什么毛病,言语间对她都是冲的,她好像没惹到她吧。“胡说!这村里的人都走光了,现在已经被朝廷征用了!若无命令,任何人不能私自踏入!”
眼看着楼朔就要下令抓捕宣迟迟,这时一道声音道:“楼将军误会了,宣姑娘是经过大将军特许的。”
方疏云从一旁跑过来,他背上背着竹篓,看样子是要出门采药。他走到宣迟迟身边说:“将军若是不信,可前去大将军那里问清楚。”
楼朔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片刻调转马头道:“我们走!”
待他们离去,方疏云才松一口气,问:“二娘子,你没事吧?”
宣迟迟摇首,道:“你认识楼将军?”
方疏云颔首,他低声说:“这一带确实被朝廷征用了,现在由大将军接管,楼将军是大将军麾下的得力干将,她的任务就是看护好这一带,所以查的比较严。”
“楼将军脾气冲,你莫怪她无情,她也是奉命行事,最近这里确实动荡不安,二娘子,你最好别出门。”
他说了这么多,宣迟迟不由得怀疑起来:“方大夫,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你也是大将军的人?”
方疏云脸色微变,他面色涨红,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我不是,我一个只会点医术的,攀不上大将军这样的人,不过我家中曾在中都做官,与大将军算是旧时。”
宣迟迟皱眉:“你也是从中都下来的?”
方疏云颔首,宣迟迟又问:“被流放到这里来?”
他连连摇头,“不、不是,是我自己来的,我不愿在朝中争功名利禄,便来到此处,想寡淡一生。”
宣迟迟却是不信,她仔仔细细回想自己穿越过来后,身边一早就有从中都下来的人,她的婆婆以前是名门贵女,金木匠也是中都人,乃至她的娘亲、山上的独孤和皇甫前辈、桃源山庄的温惊鸿柳明俊……中都到底是个怎样的地方?这些人出现在这里,是巧合吗?抛去胡思乱想,宣迟迟还是相信方疏云没有害人之心,接触久了,这点了解还是有的。她问方疏云:“方大夫,咱们这村里还有马车吗?我想回落英县。”
方疏云摇头,“村里现在没有马车,但楼将军那里或许有,不过你还是别去招她了。”
没有也无事,她还有别的办法。宣迟迟以有事为由,与方疏云告别。她要上朝霞峰,找程虎借马。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这附近比平时安静了许多,平常还有鸟叫声来着,今天一声鸟叫都没听见。来到朝霞峰的山门前,她发现有十余人在此守卫,见到宣迟迟,他们还很惊讶:“二娘子,您怎么来了?”
宣迟迟说:“出了点意外,想来借一匹马回落英县。”
守卫很是客气,“您稍等,我等进去禀告三当家。”
宣迟迟点头,有一人说:“今日寨中有贵客,三当家在接客,不便请二娘子进去喝口茶,还望二娘子见谅。”
贵客?宣迟迟疑惑了一下,表示理解,过了一会后有人牵着一匹马下来,身后还跟了一个她熟悉的人。“云筝?”
宣迟迟有些惊讶,“你怎么在这?”
“二婶!”
殷云筝看见她很开心,“没想到真的是你,你跟二叔他们没事吧?”
宣迟迟摇头,“没事,他们都挺好的,现在待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倒是你,你不是在桃源山庄跟你师父学武吗,怎么会在此处?”
殷云筝说:“昨天落英县与桃源山庄涌现一批刺客,我们守住山庄后,我师父接到温将军的命令回去守落英县,我昨晚就在家里,听阿嬷说安安被抓走了,二婶出去寻人,我便寻求我师父帮助,师父去问了温将军,我才知道你出城了。”
“温将军说你武功不错,应该不会有危险,后来曹力骑着马回来了,说你去追那些歹人深入林中不见踪影,温将军就带人出去了,但没找到你们。”
“我今日随我师父过来,就是来寻你们的踪影,没想到在这碰到了二婶。”
宣迟迟说:“我昨日藏进了深山里,今日出来就是寻马回落英县,给你阿嬷报平安。”
殷云筝道:“现在落英县戒备森严,已不许任何人进出,二婶,我和你一起回去,我身上有我师父给我的通行令牌。”
“好。”
两人骑马回城,一个时辰后,她们出现在城门外,殷云筝亮出通行令牌,没被拦,畅通无阻地进去了。她们回到家里,阿靖还是守在门前,看到宣迟迟,先是睁大了眼睛,懵了一会才跑进屋里,边跑边喊:“夫人、夫人回来了!”
这孩子跑得太急没看路,还摔了一跤。宣迟迟无奈说:“你慢点,我又不会消失。”
宋氏听到宣迟迟回来,赶紧从屋里走出来,秋水扶着她,脸上都是担忧之色。“娘,您慢点。”
“丫头啊,你终于回来了!”
宋氏眼里有泪,她说:“曹力说你不见了,我担心的要死。”
“娘,我们都没事,您放心。”
宣迟迟握着她的手,拍了拍。“相公和安安都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暂时不会有危险,等这里的风波过了,我再把他们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