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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章 不变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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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中病危,因为一种可怕的肺病。

  在很多人心中,蔡中都是重要的人,因此引起极大的反响。盛世集团领导明确表示,他住院的一切费用都由公司报销。郝言则第一时间走进医院,望着特护病房的床上,这个懂得自己的大哥哥,好像自己就要临终一样紧张,从心中希望他能够不同于别人,能够创造出奇迹康复。

  病房里非常拥挤,挤了有四十来人,还有六十多个受过蔡中恩惠的人想要进来却进不来,只能到医院的大厅去担忧的坐着。

  冯丽着急的几天几夜的不睡觉,就瞪大眼睛坐在蔡中的床边,因为这样的事她经历的已经是不是一次了,再次失去丈夫的巨大阴影笼罩了她的心。

  “冯老师,您不要着急,一切都会好的。”

  连王驰都放弃了自己和众人的恩怨,从土城赶来,出现在医院,安慰冯丽老师。说完,他让郝言跟着他出了病房。

  “我不做艺术了,人生重新开始了。”

王驰通过简短的信息表示自己认输了,这样跟郝言来了一个告别,没有一点留恋就走出医院。

  郝言想起两个人这二十年的过往,无论曾经的碰撞多么激烈,到头来不过淡然一笑。旧人已去,自己还有新的人自己还要担忧,也就忘掉了那些恩恩怨怨。郝言想起和蔡中相遇在冀北高原之上,自己是不是要重新走一遍燕赵大地,为蔡中祝福,为华夏正在遭受这种病的人祝福,为世界遭受这种病的人祝福,也回忆一下这么多年来自己经历过的时光。

  “郝言,你在这呢?”

华北大学艺术院的杜院长竟然来到医院找郝言,显然是有重大的急事。

  “您好。”

郝言请他坐在医院大厅的椅子上。

  杜院长说:“开门见山,我们京津冀绘画协会研究过了,想在年会上邀请你担任协会的秘书长。大家认为你年轻有为,对你一致看好啊。日期就定在下周三,你哪也不要去。”

  “这个,我觉得我还是太年轻了点。希望更有能力的人来担任。”

郝言明知道这个身份在京津冀地区的艺术界是非常有影响力的,但还是婉言谢绝,又说:“现在蔡中有病,我放心不下,想要走遍燕赵大地为所有人患病的人祝福,我有重要的事要做。”

  杜院长听他这么有情有义,也只得说:“好吧,我刚才和京津冀绘画协会的领导和会员们沟通过了,始终会给你留有一席之地,看你以后怎么想吧。”

  面对着杜院长离开的背影,郝言打电话给沈梅:“我要走遍燕赵大地,近期不能陪你了。”

  “不用你赔我,我陪你。”

沈梅说。

  沈梅本来想开车,但郝言说只有脚踏实地才有意义。两个人就背着背包从木城出发,尽量少坐公交多走路,重新走燕赵大地。从湛蓝的渤海边走到蒙古草原,从草原走到冀北山地,从白洋淀湖泊走到天漠。眼中看到景色,大地没有改变,人已经变了,或者人也没有改变,只是时光变了。

  每个城市都通了高速,也通了高铁。很多原本在山中住的人都搬走了,大概到了城市中。但他们又在燕山中见到了那对老夫妻。第一次见到他们的时候,他们七十多岁,二十年后,现在已经有九十多岁了。

  “您们好啊,我们买梨来了。”

  郝言和他们打招呼,说起过去几次见面的回忆,他们目光里虽然还有精神,但望着郝言和沈梅,嘴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显然完全忘掉了两个人。

  沈梅叹口气:“人真的可惜,会忘掉以前。”

  郝言摇头说:“能够忘掉以前,才不可惜。”

  沈梅对郝言嫣然一笑,貌似夫唱妇随的同意了他的意见。但心里面却不服:妈的,老跟我作对,不知道结婚以后两个人要打成什么样。

  郝言和沈梅徒步三个月的时间,一步步走遍燕赵大地,每一步都渴望见到当初曾经见过的人,太行山下的居民,渤海之滨开车的司机,但已经找不到了。每一步,两个人体味到时光中的遗憾。好在每走一步,都能祝愿蔡中和所有患病的早日康复。

  回到木城住处,郝言想着画展,但具体在哪还没有想清楚,下一步要把这个搞定了。

  蔡中打来电话:“你在哪?”

  郝言听到他语言清晰,中气十足,不像是一个得了大病的人,就说自己已在木城想要举办个人画展,可能要到盛世酒店去拿自己的作品。

  “你知道我现在在哪吗?”

蔡中说。

  郝言说不知道啊。

  蔡中说:“我现在京城,我们盛世集团在京城三环开了一家酒店,定为五星。有几百米的长廊,你如果举办画展,这里最合适。”

  郝言觉得当初在木城盛世酒店放入自己的第一幅画,现在用自己的画来迎接京城的盛世,这个主意承前继后,真不错。

  蔡中说:“好,我现在就将木城盛世酒店里所有的你的作品都调集到京城,在长廊里给你办画展,也是我们开业典礼。”

  郝言答应了,转而想到很多年以前曾经和自己在一起创作的人,那么多的人也是自己创作的时光见证,就一一的打电话给他们,让他们参加自己在京城的画展。

  繁忙的准备了一个月,郝言的个人画展准备完毕,就和沈梅来到京城盛世酒店。这间盛世酒店位于东三环,十五层高,连着三栋,好像参天山峰。

  走进去见到蔡中,再问起他的肺病,竟然神奇的好了。

  “感谢你的祝福,让我们的梦想都能实现。你的梦想是时光画卷,而我的梦想就是能简单的活下来。”

蔡中望着郝言:“但是这些日子没见,我才忽然发现,你的两鬓也有白头发了,没少让你担心啊。”

  郝言笑了笑:“时光无情。”

  蔡中领着郝言和沈梅走了一趟,一条长廊宛如时光隧道,长而曲折,宽阔和光线充足,真的适合画展。郝言的画作挂在长廊的两边,宛如时光的刻度,记述着一年一年的人生感悟瞬间。

  “你们好啊。”

  郝言抚摸着自己的画作,自己的年华仿佛还在眼前。

  第二天早晨五点半,第一缕阳光降临京城大地,京城盛世酒店打开大门,金灿灿的阳光推着门,走进了酒店里,把酒店里也映照的金碧辉煌。

  画展正式开始。

  披着阳光走进来的人是一群美术生,其中有赵朋,张锐,郑岚,许玉。王驰没有来,转而来的是魏振。他们都是郝言邀请来的。

  “你们好。”

郝言和伸出手来,刚要和他们握手。

  哪知道他们身后观众潮水一样涌动进来。因为很多的自媒体都很尊敬郝言,早就进行报道和引流,再加上盛世酒店的名字本来就带着人脉,因此酒店一开门,就有四百多人涌进展厅来看画展。

  一下子就把郝言给围住了。

  郝言只得跟观众们寒暄,同时还要给他们签字,一大早晨就忙的不可开交。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五十分钟,郝言好不容易忙完,才擦了一把满是汗水的额头,转头来照顾老朋友。说实在太不好意思了。

  魏振在一旁笑笑:“郝言,还真忙啊。二十年前我们还不太熟,现在我们在同一个城市,大家也就熟悉了。”

说着伸手去摸挂在墙上的一张画,手一碰,画一晃荡差点掉下来,他马上双手接住安稳的挂上去。

  许玉在一旁皱眉生气道:“你这个富家公子,你就是画画的,却连画都拿不稳,到底能干什么啊?”

说着,也过去扶画。

  魏振赶紧把话题岔开,对郝言说:“我认识一个人,是粤省的,他可能是你的老朋友。所以,我今天就特地把他请了来。”

  郝言让他快请那个人进来。

  魏振把一个叫做王臣的经理人请进来,就是这个经理人购买了京城宇宙漫游公司。

  郝言一看,正是买自己那十幅时光圆点的王老板,马上和他拥抱。

  王臣则一开口就说:“亏大了,亏大了。说实话,那套时光圆点在我购买了一年后,我就出售了,每张一万块出售给一家私人博物馆。谁知道前几天,我从新闻上看到,粤省的一个博物馆公开拍卖二十年前的一组画,拍价是三百万。正是那一套时光圆点,我真是亏大了。”

  众人都笑了起来。

  “先不要笑。”

郝言说着拿出水桶和笔,对大家说:“既然来了,来,我们一起画幅画。题目就是时光画卷,记住,一定要好好画,时光不能辜负。”

  这群美术生都很高兴,拿起笔沾满颜料,跟着郝言来到一面雪白的墙壁前画了起来。由于没有草稿,也没有统一风格,大家各画各的,并且在画的时候发出了这二十年的人生感慨。

  赵朋画的是女儿和自己的学生,用石头在地上画画。他的人生感慨:人生是严肃的,戏弄不得。

  张锐画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生正在月下苦读。他的人生感慨:美术生的一生注定贫穷和漂泊,但生命只有一次,要无限赞美这生命,赞美这世界,让自己的生命绽放。当生命消逝,要留下不朽的画卷,那是一个美术生应该留个后人,留给人间的。

  郑岚画了三五个女工正在制作手工品,大家欢笑的说着话。她的人生感慨:这是一个美术生的二十年,这也是一个普通人的二十年,更是千千万万个人的二十年。

  魏振画的是一个人站在中心,其余的人都在围着他欢呼。他的人生感慨:时光逝去,时光也未逝去。人在,人不在,人留下了作品,或者没有留下作品,时光依然继续。明天,也许痛苦,也许快乐,也许得到,也许受到伤害。但无论你愿不愿意,明天始终会来,始终会继续。

  许玉画的是一片美丽的山村,那里炊烟袅袅,人杰地灵。她的人生感慨:回想自己的人生,在校园的四年,慢的就好像过了十几年。而在社会上的十几年,快的就好像过了四年。

  沈梅画了一个女强人正在孤独的坐在办公室,望着头上的炽烈灯光发愣。她的人生感慨:猛然回首,自己得到了许多,也失去许多,人到中年,及时弥补还为迟不晚。人生的真谛就好像画画,必然会从写实走向简约,才能明白世间大道至简。

  郝言画的是一个开心的人,手中翻阅着一卷画。他的人生感慨:这可能不是一幅成功的画,但却是表现这个时代最好的画。人生就跟看故事一样,二十岁看的是爽快,三十岁看的是有没有获得,四十岁看的满眼都是沧桑。

  整面的墙壁画完了,整幅画面凌乱却又有着各自的秩序。

  郝言望到这幅即兴的作品拍手称快,说:“时光易逝,让我们生活在时光画卷当中。”

  当晚大家都在酒店里召开的宴会上喝得很开心,都喝醉了,就在盛世酒店睡下了。郝言则是一口气睡了三天,醒来的时候,发现画展举办完了,举办的很成功,所有的画永久珍藏在京城盛世酒店里,观众都散去,盛世酒店里消失了喧嚣,变得寂静。

  郝言一个人来到了长廊,抚摸着一幅幅画,仿佛抚摸着一段段时光,不由自主的说:“开完了画展,但显然我的时光画卷还没画完啊,那是我不变的梦想。”

  沈梅从一旁忽然出现,说:“急什么,我跟你一起画。”

  2022年十二月份的晚冬,一辆高铁行驶在燕山之内,郝言望着窗外,一座座山峰尽收眼底。

  曾经的高楼又变成一片片的树林,那里是自己的长大的地方,虽然已经不是原来的那片树林,但耸立的高山,以及不久以后山上冒出来的嫩绿枝叶,外加遥远的蓝天,一幅新的画卷正在展开。

  “今年我四十岁,我的年龄已大,我的行动变得迟缓。我重新认识了自己,我坚持了原来的梦想,我为了一个女人而改变,所以,我赢得了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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