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光闪过。持刀老人手中刀一顿,本是自后而前,突兀在半空停住,又往后直倒。老人保持着愣愣看向半空的姿势,双眼中间眉心处,有一点血红。老人死不瞑目,往后摔倒,似乎临死都不敢相信世上竟然有那么快的一剑。一剑穿透他眉心,又迅速收回,因为出剑收剑太快,所以没有鲜血狂喷,唯有眉心一点红。他的全力一刀,在他死的瞬间,劲力便完全消散,被那一剑的剑气冲得往后倒,压根靠不近徐天身边。徐天轻轻落地,几乎同时,老人的尸首也砰然倒地。在背后的刘阳一颗心咯噔地跳了一下,根本还没反应过来,在他视野中,只见老人那惊才艳艳的一刀刚刚施展,正要将徐天劈开,忽然有光芒一闪,老人就已收刀倒下。那气冲斗牛的剑意,以他的境界,根本体会不到,只觉遍体生寒,还以为是为老人一刀所惊,却不知剑气凌厉。直到老人这一声落地响,才惊醒了他。樊老竟然死了!三刀尽出,竟没能赢一剑,死在这个姓徐的、默默无闻的少年手中……刘阳浑身都哆嗦了一下。眼前之人,到底是什么妖孽天才,可以做到这种地步?就算是他曾经听说过的修炼界里大宗门的嫡传弟子,也不能这么轻松杀掉樊老吧?退一万步讲,这样的人真是他能得罪得起的?连樊老都失手身亡,他的刀法江湖上抬举喊一声甲衡水,其实还不如樊老。眼看徐天已经跨过樊老的尸体,一步步向自己走来,刘阳似是猛然想起什么,双眼放光,犹如落水之人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嘶吼道:“你说你会给每个人一次机会的!给我一次机会,我立刻退回衡水,此生不再踏入楚州半步!”
徐天抬头看他,微微一笑:“你的机会也用过了,你莫不是忘了刚才亲口对我下令围杀?只不过那时你没想到,八个高手围攻我,还有这老人压阵,在我面前也不堪一击。”
刘阳脸色霎时灰白,这位纵横衡水城半辈子的刀法豪杰,眼眸里竟也闪烁出惊惶。“如果机会都是像现在这样才给你,谁会抓不住?但事实上,世上时机就是这么妙不可言,在不知不觉中出现,唯有独具眼光的人才能抓住。”
徐天说完,挥挥手,剑光一闪,刘阳人头落地。所谓一方豪杰,在徐天眼里实在跟路边阿猫阿狗也没什么区别。到此为止,这段路上已躺满尸体,而且全是平日难得一见的修炼者,任何一个出现在楚州,都会被豪门供养起来当大佛一样拜,如今也不过是个抛尸荒野的下场。徐天不在意地踢开刘阳尸体,继续向前,走向在场除他之外唯一的活人,刘家的侍女。“没吓坏?”
徐天轻声问。侍女深呼吸一口气,微微摇头。她当然很震惊,但并不害怕,反而双目发亮,紧紧盯着徐天,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这一刻,无论徐天要她做什么,她都愿意。眼前白衣少年,就是她心目中的英雄,宛如她梦里的白马王子从梦中跃出,一举杀掉所有恶人,将她救出水深火热。徐天看了她一眼,她脸色微红,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穿得太过暴露了些,会不会让面前少年认为自己是个轻浮的女人。不过想想自己之前的身份,她又陷入忧愁之中,刘家侍女的身份,显然不是什么拿得上台面的身份。徐天看出她的想法,平淡说道:“我不是你的救世主,也没有拯救你的意思,我杀刘家人,只因他们想杀我,与你无关。”
侍女浑身一颤,轻咬嘴唇,眼圈已通红。她何尝不知道这个事实,只是少女怀春,总会有这样那样的妄想,甚至愿意付出一切,包括身体。眼前这少年性情竟然如此凉薄,一口就说破,也不给自她留点念想。徐天没有再多说,自顾自上车,指了指身边的驾驶座。侍女怯生生上车,看向徐天。“去刘家。”
******衡水刘家。刘阳和樊老离开后,刘铮便是刘家唯一掌权的人,此时已有刘家其他房的元老,察觉到刘阳带着八大供奉离开,忍不住前来主家问询。刘铮不以为然,“我爸去楚州一趟,去去就回,楚州还没有谁能拦得住我爸和八大供奉,元老们且放心。”
白发苍苍的大元老放心不下,只是说道:“我正好有些事想要问家主,便在这里等他回来就好。”
刘铮也无所谓,拍拍手唤来侍女,自然端上点心、花生米,拿来红酒,和元老斟酌。大元老缓缓说道:“向来没听说我们刘家在楚州有仇人,家主突然带着八大供奉前往楚州,这件事跟大少爷有关吧?”
刘铮的性格和他的所作所为,在刘家也算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刘家向来都跟楚州挂不上钩,楚州修炼者更是自从二十年前楚州刀修入衡水被刘阳挫败,就再不敢来衡水惹事。无端端结下死仇,自然而然会想到刘铮头上。这个混账大少爷,强抢民女的事做过不少,堪称纨绔中的战斗机,前天去了楚州一趟,负伤归来,现在就惹得家主带八大供奉入楚州,不是为他出头还能是干嘛?刘铮倒也光棍,大方承认:“我有个师弟惨死楚州,师父让我去报仇,不料遇上个硬点子出手偷袭我,差点丢了命,我爸当然要去楚州将那硬点子更弄死,不然衡水刘家的脸面往哪放?”
大元老连连叹气,有些担忧:“对方实力如何?背景如何?别怪大元老啰嗦,实在刘家家大业大,树大招风,出不得半点差错。”
刘铮摆摆手:“背景不知,实力也就比我好一点点,跟我爸没得比。加上八大供奉,他连逃的机会都没有。大元老,我知道你担忧,实话告诉你,我师父也跟着随后去了。”
大元老方才松了一口气:“有樊老亲自出马,必然拿下了。”
话音未落,一辆桥车如猛虎下山,直撞入刘家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