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父亲反过来问她要钱了。不过这个父亲本事没有多少，对自己的面子倒是很看重，很少在有外人的时候开口，今天居然破天荒地当着牛兴邦和虞美人的面开口问她要钱。童蔡智默默地看了他一眼，父亲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说：“这不，最近打零工的钱还没收到，你牛叔叔又缺钱用来找我问来了，我总得先还一点。”

话说到这份上，童蔡智立刻就明白了，自己父亲又跟牛兴邦两夫妇赌钱，而且还输了钱没钱给，都在欠着，也不知道已经欠了多少。今天人家两人上门来不是为了闲聊的，是来要债来了。牛兴邦也是一脸笑意，说：“老童，我也知道你现在家里困难，嫂子又生病了，可是我也没办法，这不是没到收租的日子嘛，我们那不争气的儿子又打电话来喊我们打钱，那不只能来问问你，你家要是能凑得出钱，先给还一部分。”

虞美人也是满脸假笑，只是眼眸里没有掩饰那股子轻蔑，在他们这些人看来，钱才是最重要的，邻居之间这点情谊算不得什么。就算不是真的缺钱用，可眼看童家现在都是个什么状况了，债台高垒，老童在外面赌钱还不知道欠了多少，他们家里有没有个稳定的收入来源，现在连女主人都生病了，还得花钱治病，这样下去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还他们的钱？那岂不是等到猴年马月，等着等着就成了死债，以后再也收不回来了？白白亏了这么一大笔钱？这种情况他们当然不能任由其发生，所以今天好歹上门来，怎么说都要先收回来一些钱，能收回来多少就收回来多少，绝对不能让老童继续欠下去了。老童自己兜里没钱，也没办法还上，只能一直陪着说笑聊天，就是等童蔡智回家。现在既然开了口，三个人都眼巴巴看着童蔡智这个还在读大学的大学生。她还没来得及走出社会，却也早已体验到社会的人生百态，体味到太多的苦涩和无奈，换作别人的家庭里，哪个不是父母塞钱给子女花，给子女生活费，而她不但要自己理会生活费，还得赚钱给家里，填父亲这个无底洞。童蔡智看着父亲渴求的眼神，心中万般无奈，但她也不敢不给，这个赌博成瘾的男人，性格偏激，脾气也是十分暴躁，真的惹怒了他，分分钟他就会抄起东西来打人。打老婆、打女儿这样的事，他不是没有做过，而且还做的不少，所以童蔡智并不敢得罪他，以前对武馆练武那么有兴趣，也是有过练武之后能自己保护自己，起码不会害怕父亲打人的想法。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从包包里拿出刚刚结算的两千一百块，一张不留地全部递到父亲手里。父亲看来是松了一口气，几乎是没有停留，接过来之后就转手递给了牛兴邦，对童蔡智说：“算是你爸我借你的啊，等过几天的我就还给你。”

童蔡智没有接话，这种场面话她听得多的，也就说说而已，当不得真。起码以前“借”过的那么多次，从来没有任何一次还过的。甚至连她的生日，这父亲也不会记得，更别说在生日的时候封红包或者送礼物了。红彤彤的钞票拿到手，牛兴邦脸上的笑意更盛了点，利索地点起了钱，数了两遍，一张脸却是笑容逐渐消失，皱眉说：“才两千一？老童，你欠了我两万块钱，就还个两千一，是瞧不起我呢？”

虞美人的笑脸也是一僵，两万还两千，那不是才十分之一？这点钱也叫还钱，叫做给利息还差不多！“老公，我们把钱借出去给别人，拿的利息好像都不止这个数吧？”

虞美人假装疑惑地问。牛兴邦板着脸点头说：“借两万两个月，怎么着也要收回来三千块利息，这还是我们比较善良了，没有按复利计算，如果你要按着利息来跟老童算，这两千一其实连利息都不够。”

虞美人连忙说：“老牛你说什么呢？我们跟老童多少年的朋友了，能跟他收利息啊？你好意思我都不好意思啊！”

牛兴邦嗯了一声，才转头对老童说：“老童你也听见了，我们都没打算跟你算利息，一场朋友，还在旁边住了这么多年，你该欠多少钱就还多少钱，不用你多还。可我们拿你当朋友，你们家这可不是够朋友的表现啊！”

童蔡智听着他们两夫妻一唱一和，就深感烦恼，可她听说自己父亲欠了两万块，还是有些透不上气来。两万块对于有钱的家庭来说算不得什么钱，可是对于他们家而言，这就是一大笔钱，本来就每个月都入不敷出，剩不下来钱，怎么可能还能有两万块还给老牛家？她默默地看了父亲一眼，没想到在不知不觉中，他又赌钱输了这么多，而且肯定是输了之后又找牛兴邦借钱继续赌，才会一输再输，输到了两万块这么多。老童也是很不好意思，讪笑了一下，掏掏口袋，说：“老牛，你看不是我不还给你，是我现在实在没有闲钱，我闺女兼职能赚什么钱，能有这两千一已经很不容易了，要不你们再等几天，我想想办法去搞点钱回来还你们？”

老牛不耐烦地说：“还等？我已经等了你两个月了，老童，做人要讲诚信的，你不能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拖着我们的钱啊？现在我等你，谁等我们？我儿子要找我打钱，你不还给我我怎么打钱给他？”

老童一脸为难，转头看向童蔡智冷冷摇头，说：“我没有钱了，刚才那两千一就是我素有的钱。”

虞美人正要发难，一眼看见童蔡智手里提着的两样礼物，不禁眼前一亮，说：“童童，你手里拿着什么？我看看，天呐，这牌子是爱马仕来着呢？你没钱还钱，好啊竟然有钱去买爱马仕包包？我还真以为你们家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