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们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也是来送别的?顾南幽没走过去,反正除了魏氏父女,离他们较远的地方,还站着照顾魅公子的小厮,魅公子总不至于被寒风刮跑。来得时机不对。于是她转身下了城墙。而城墙上的魏氏父女显然不知道顾南幽来过。他们转身面向魅公子。“多谢魅公子收留。”
事情已经如此,他们只是平常人家,万万没想到会卷入一场深不可测的阴谋当中,魅公子告知一切时,他们都已经傻了。好在宋大人没事,只是苦了魏姑娘。“你们真不想随宋四司一同入皇城?他在刑部是响当当的人物,也是不可多得的好男儿,你们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魏父看向自己的女儿。他无所谓,倒不怎么贪恋富贵,穷日子过惯了,也不介意一直穷着,该怎么活着就怎么活着,不必看人脸色,日子只要过得下去,他并不多求。就算女儿改变心意,他顶多看女儿成亲后便会离开。只是……他女儿只是乡下丫头,官宦家中的妻妾岂是好当的?魏姑娘苦笑一声,摇了摇头。“不了,民女与宋大人有云泥之别,他自始至终都只是可怜民女,并未对民女有丝毫男女之情。况且,民女只想平平静静过完一生,并不想飞上枝头当凤凰,又何必有太多牵扯。”
终究是农家女入不了官宦户。她无缘于宋大人罢了。“不知该说你愚笨还是聪明,你不后悔便好。”
说着,魅公子从衣袖中拿出一张纸,递给魏姑娘,略带歉意道,“虽说是迫不得已,但终究害了你,这是一家店铺的地契,且拿着,好生在禀城生活,若实在不会做生意,将店铺借给他人,从中收取些银两也能生谋生。”
魏姑娘貌似被吓着了。连忙摆手,正要拒绝,魅公子却先开口了。“魏姑娘不要拒绝,你的不辞而别已让宋大人深感愧疚,又何必再增加在下一人,你不收,在下良心难安。”
他已经这般说。魏姑娘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还是魏父伸手替她收下,她才愿意接受,随后道谢。“多谢魅公子。”
“无需道谢,在下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安心罢了。”
也不管是不是如此。魏氏父女除了道谢,也不知在说什么,最后只得告辞离开,等到他们二人一走,魅公子也没多待,只是在转身的时候,其中一只折断的手臂不小心碰到了城墙。“嘶……”一时间,他面色煞白,额头上也立马冒出密密麻麻的细汗,疼痛让他不由得低吟几声。站在远处的小厮看见了,急忙飞奔过来,伸出双手正要搀扶他身子。魅公子立马摇头,制止小厮的行为。“不用!”
又不是没了双手,他自己可以。见魅公子如此,小厮也渐渐收回了手。因为王爷说过,魅公子心高气傲,最不喜欢展露脆弱一面,责令他等到实在没办法时在上前帮忙。看着魅公子一步一步走下城墙,倔强的模样,如仿佛回到了曾经。郎中说,魅公子的双手就算痊愈,此后也不可再负重,哪怕是重一点的东西也不行。小厮默默叹了一口气,快步跟了上去。在街道上缓缓前行的顾南幽,一路走来,已成了众人的焦点,他们一个个笑容满面,热情唤她“顾三小姐”,走到哪都有人自行让路。她本想买些黄橙橙的桔子,可商贩打死也不拿她银子,还一个劲给她多塞,甚至都打算直接帮她送到临东王府去。旁边的商贩也趁机送来了东西,还不要她拿,都愿意自行给她拿着,有帮手的,一个眼神过去,帮手立马付出行动,拿着东西,一溜烟冲向临东王府。“那个……”顾南幽想阻止都不行。可掏银子,他们又不拿。眼看着赠送东西之人越来越多,有人趁热打铁,问她是否相看了人家,也不等她回答,又自顾自推荐,说什么裴家公子沉鱼落雁,夏家小儿闭月羞花,容貌皆不输魅公子。总之。貌似整条街上的人,都要伺机而动了。顾南幽估计,再不走被围拢了就走不掉了。于是嘴角微勾,淡淡笑着,揪准机会,闪身消失在众人面前。一个大活人,就这般突然消失了。片刻寂静后。接下来是一片哗然。“顾三小姐呢?”
“顾三小姐跑了。”
有人高呼:“快快快,快把这些东西全都送到临东王府去,再去告知我们禀城未娶妻的儿郎,让他们天天与顾三小姐偶遇,优秀儿郎那么多,总有一个能入顾三小姐的眼。”
“若我儿能娶到智勇双全的顾三小姐,我定然在街道上大摆筵席三日,感谢上苍眷顾,各位多多引荐哈。”
“就这?那也忒抠了吧!本大爷财大气粗,筵席不仅要连摆三日,还要十里红妆,八抬大轿相迎,并每人一份谢礼。”
就在众人在攀比家世和儿子时。有一人却道:“你们呢!无知,还异想天开,禀城最美最有君子风度的儿郎是魅公子,有权又有势当属临东王府世子,若比财大气粗,非沧海拾遗阁阁主莫属。所以,散了吧,都散了吧!你们家的傻儿子没戏,若有可能,人家早就近水楼台先得月咯。”
一番真心话,惹来了无数白眼,还差点被人扒得连皮都不剩。逃离老百姓热情魔爪的顾南幽,此时正躲在一棵大树后。她拍拍胸脯,定定心神。这也太热情过火了,貌似要将她撕成一块块带回家一样。突然!身旁传来响动。顾南幽神色倏地一冷,眸光瞬间犀利。“谁在那?”
“是我!”
人未到,语先出,是魅公子,“此情此景,颇有当年盛况。”
“哦?”
顾南幽不解。魅公子解释:“禀城百姓十分热情,在下与王爷初来时,只因帮他们解了粮食之危,临东王府的门槛真的被踏破了。当时不仅是有了妻室的王爷,就连幕僚、侍卫、甚至是小厮和婢女,都被挨个说了亲。总之,无论有妻无妻之人,连续三天都不敢出门。最后还是管家偷偷摸摸出去采买,被堵得差点回不来。”
说道这些趣事,魅公子面色浮现浅浅笑意。“怎会如此?是民风所致?”
按道理说,百姓就算再热情,也不可能热情到这种可怕程度。“不知,许是禀城地域较为特殊,算是通往各国的边关要塞,各类人皆有,鱼龙混杂,民风十分不好,烧杀抢掠,屡见不鲜。而往往管辖此处的官员,要么胆怯当缩头乌龟,对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么与坏人同流合污反过来压榨他们。百姓们怕了,却只能生活在深火热之中。王爷来时,他们对临东王府嗤之以鼻。那时正好碰上旱灾,粮食极其短缺,王爷想了各种各样办法,甚至不惜求助朝廷,才得以解决粮食之危。百姓们至此才相信王爷是真的在帮他们,所有才有了如同你刚才所见的情况。”
听完魅公子之言,顾南幽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