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点,便是逃脱顾南疏那源源不断的滋补汤药。可眼前这婢女竟与她说这些……尽管顾南幽眼眸微微发直,但美婢依旧滔滔不绝解释。“是的,顾三小姐,摄政王听闻顾三小姐有体寒之症,请有神医进府,特地熬了滋补汤药,王爷还吩咐奴婢,务必叮嘱顾三小姐每日三食。”
顾南幽眨巴了下眼睛,苦笑着点了点头,淡淡询问了句。“你家王爷现在何处?”
“王爷在前院凉亭处等候!”
美婢不紧不慢回答。“他知我要找他?”
“奴婢不知,王爷只说,若顾三小姐问起,便说在前院凉亭等着。”
顾南幽点了点头。行行行,那死狐狸分明就是故意如此。她心中冷哼一声,跳下窗户,让美婢退下,自己去前院凉亭找人。前院凉亭。一男子一袭红色衣袍加身,在凉亭入口左侧石凳上,正襟危坐,正是顾南幽要找之人。圆石桌上正煮着茶水,清香飘逸。他左侧边还有一老者,满头银发,喜好披风,手捧热茶,正与摄政王说事,面色皆是有些冷沉,所说之事应该有些凝重。医老?!除了那件陈旧披风,医老其他一切都已焕然一新,就连往日莫名觉得乱糟糟的头发也半竖起,用簪子固定着,亦有神医风范。上一世初见医老时便是这模样。几分清冷,几分傲气,几分暴躁。唯有面对摄政王之时,才有恭顺谦卑模样。顾南幽走过去,凉亭中二人都看到了她。有了摄政王先前说过无需见礼跪拜之言,进入凉亭,对上摄政王视线后,她微微点头便坐下了。医老直接瞪大了眼睛,有些嗔怪,出口便问:“臭丫头,对王爷怎的如此无礼?”
顾南幽瞥他一眼答道:“王爷特许,你有意见?”
“你……臭丫头。”
医老看似呵斥,实则有些无奈。“医老无需责问,她是来兴师问罪的。”
“既如此,那老奴告辞了,剩下几味药引老奴会尽力找齐。”
相谈之事已谈完,自然不能留在此处碍眼了。医老起身离开,经过顾南幽身边时,嘀嘀咕咕说了几句:“俩崽子在墓中白吃白住,浪费本神医多少精力,一酒一叫花鸡就给我打发了,忒抠!”
顾南幽:“……”虽是嘀嘀咕咕,但那声音已然清清楚楚传入她耳中。如今苏琼若与夙君阳听闻九黎山跟见鬼似的,怕在墓中没少受罪,她依旧按照约定送就送肉,居然还嫌少?胃口真是越来越大了。医老走后,顾南幽略有狐疑看向摄政王,心中有疑惑,但却不问出口,倒是先把来意说明。“摄政王,滋补汤药对于体寒之症者来说,无疑是浪费药材补品,毫无作用不说,还是个无底洞,且民女对滋补汤药实在无感,望摄政王让膳房不要再弄滋补汤药了。”
在言说过程中,摄政王面色不变,微微带着邪魅笑意,神情似乎已然知晓她会如此说,伸手给杯中添了热茶,静静听她说完。“小病猫以为本王情愿?只是碍于顾大公子书信委托,万望好生照顾,特别是滋补汤药所需之物,那是一马车一马车往本王府中送。”
顾南幽嘴角微抽。都已到了摄政王府,怎么还是逃不掉顾南疏强灌给她的滋补汤药魔咒。顾南幽叹了口气。道:“明知无用,还一如既往,他怕是不知晓浪费可耻。”
“此话你应当面与你兄长说,明年今日本王定会为你上柱高香。”
见顾南幽无从反驳,看着他的眼神逐渐变成了轻瞪,勾唇一笑,接着说,“听闻顾大公子在沙场之时,纪律严明,与将士们同吃同住,最是节俭,你是唯一一个值得他铺张浪费之人。”
此话一出。顾南幽神色有些暗淡。虽不知顾南疏在沙场之事,但她知晓他从不是铺张浪费之人,因为她,他下了血本……如此为她之人,她应该知足,不该指责。“兄长好意,我自是心领,但民女最是知晓自己身体,滋补汤药根本无济于事,那些滋补之物不如存放起来,日后定会用得到。”
如今基本处于和平盛世,边关上的小打小闹无伤大雅,伤兵不多,粮草充足,将这些滋补良药存放好。待到多年之后,大战爆发,到时最缺的便是药草粮食利刃,到时再把存放之物拿出来送往边关,就算只是杯水车薪,救一时之需,那也总比没有的好。然而,她之言,却让摄政王听到重中之处。“小病猫可知,顾大公子送进府中的滋补之物整整三车,若是他源源不断往府中送来,日后若能用得到之处,定然不会是小打小闹。”
说罢,摄政王已然向前倾身,一把抓住顾南幽手腕。“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顾南幽摆脱不得,只能任由他抓着。“民女不说,摄政王应该也知晓,这片肥沃土地上,看上去一番平静,只是偶有小风小浪,这本无伤大雅。但暗地里,光是四大国之间就已经风起云涌,早晚有一天会全然爆发。”
这点,摄政王自然知晓。他冷笑一声:“说点本王不知道的。”
“好,摄政王想知,那民女便说,东蜀送公主与南燕和亲之时,便是南燕与东蜀生死存亡开战之始。”
如幽如兰声音斩钉截铁。上一世,两国修好,和亲盟约只是个幌子。为的就是有一个开战理由。摄政王神色不变,不知信还是不信只是微微眯了下惑人的桃花眼,薄唇轻抿。“多久?”
“长则八年,短则五年内。”
这八年五年,看似长远,实则时光易逝,对于国与国之间来说,是极为短暂的。“可否具体些?”
摄政王再次开口。“五年不到!”
重生归来。一切均已提前。然而,与摄政王说这些时,她淡笑着,似是胡说八道。可说完之后,两人都陷入了沉默。良久之后。摄政王才松开她的手,问了句让顾南幽震惊的话。“南燕是否会内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