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赵静殊吃完早膳,目送祖父去县衙,转身回屋时,便听春花喊道:“今儿几个婶娘要来做年宴的吃食了,顺便带了他们的子女,老夫人让我们到主屋先候着她们。”
赵静殊跟着大家进入主屋,走到炕的最后面,坐在了炕沿上,赵惟明坐在了赵静殊对面的椅子上,侧着身子,手里转动着桌子上的茶盖。屋子里安静的有些尴尬,春花看了看赵惟明,“明哥哥,今天听说瑶姐姐也要过来呢。上次瑶姐姐的祖母过来串门还给你带了瑶姐姐做的荷包呢。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赵惟明连头也没抬,春花站到那里见赵惟明不说话,有些无措,赵惟聪咳嗽了下,“几个堂哥过来吗?我好好想想带着他们在家里玩点什么?”
赵云惠看了眼赵惟聪:“那几个堂哥都没有上过私塾,跟着家里人干农活的泥腿子,你要和他们在家里玩个响动出来,娘不打断你的腿。”
说完转身对着春花瞪了一眼:“瑶姐姐来了就来了,你和我二哥哥有什么好说的,那荷包的事情我娘就没有和我二哥哥说过。我大伯父供我二哥哥读书,肯定是让他以后入仕途的,等到大伯父入帝都任职,我们举家都会迁到帝都的,你是捞哪门子神呢,以后让我知道你在说这样浑话,我定会告诉祖母的。”
春花被赵云惠如此一说,眼睛里打着泪花,看着赵惟明,“对不起,明哥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支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赵静殊看了一眼尴尬的春花开口道:“春花,下去拿些水果、点心放到四婶娘屋里,一会堂兄妹们来了,会到四婶娘那里呆着。顺便泡些茶送到主屋,婶娘们来了喝。”
春花看了眼一直低头把玩茶盖的赵惟明,转身离开了。赵惟明看了眼赵静殊,低下头继续转着茶盖 。一会便听见内院进来好多人,几个人赶紧出门迎接,院子里族里的婶娘来了七八个,孩子们也有十几个,把个院子瞬间站满了。祖父有四个兄弟,两个妹妹,都在佑北县,五个兄弟,每房都有四五个孩子,也都各自娶妻生子了,整个赵家族里有百十号人,在整个佑北县算是大家族了。便刻,院子里的人分了两拨,大人到祖母屋子里,娃们到四婶娘屋子里。赵静殊和赵惟明,等着兄妹们都进了四婶娘屋子,两人才一前一后跟着进去,四婶娘屋子也是里外两间,赵惟明让堂姐妹们进了里间,堂兄弟们留在了外间,站在里外间的的门口说道:“外面冷的很,都上炕唠唠家常,好久没见了。”
赵惟明话音一落,里间和外间的孩子们,都开始脱鞋上炕了,年长的几个堂哥,有些不好意思,便在地上的藤椅子上坐了下来。赵静殊进了里间的时候,不动声色,瞅了下都上了炕的堂姐妹们,她们围着炕上的两个矮桌子,分别坐了下来,赵云惠看了一眼赵静殊,坐到其中一张桌子上去了,赵静殊脱了鞋,上了炕坐到了另一张桌子上。围着她的几个堂姐妹,叽叽喳喳问着几个伯父做的是什么官,伯父家的孩子如何……,吵的她头都疼了,回复的话赶上她说一年的话了,最后,赵静殊实在不想在说话了,便以喝水为借口,出了屋子,赵惟明也跟着出来,看着赵静殊问道,“怎么了”。“堂姐妹说了半天话了,估摸着她们渴了,我想着弄些水去,顺便找几幅纸牌拿给他们玩。”
“我和你到我屋子去烧些水,给他们打过来”赵静姝摆了摆手,“你回去招待他们,我一个人就可以烧水。”
“我也出来散个风,走,一起烧水去。”
赵惟明说着朝自己屋子走去。西厢房盖好后,赵静殊這是第一次进来,就一间,炕上靠墙摆了一个红木书架,上面摆满了书籍,炕中间放着三张书案,其中一张书案上放着砚台和纸墨。地上,摆放了一个长桌子,旁边放着两把椅子,长桌子上摆放的也是书籍,炕的另一头就是灶,灶旁边有个水缸,赵惟明用瓢舀了几瓢水倒进锅里,把火架的又旺了些。回头,看见赵静殊拿着本书,坐在炕沿上读着。赵惟明眼睛里带着笑意更浓了。“对了,上次和你说的我画了丰州周边的景色,这会拿给你看,”赵惟明边说着,便上了炕,从书架上摸了会,翻出一叠纸张,递给坐在炕沿上的赵静殊。她展开后瞬间被眼前的景色吸引了,画中墨的焦、浓、重、淡、清,就能让人感受到画中有山脚仰望山岭的高远,又有平峦叠嶂的深远,登上山顶之上的平远,且让人感受到山岭的气势磅礴。赵静殊心中暗暗赞叹赵惟明的画工可真不一般。赵惟明坐在了赵静殊身旁,用手给她指着每幅画中的景色在丰州哪个位置,景色名字叫什么,以及他们去那里的经过。他偶尔手碰到她的手,他莫名一股暖流便袭身而来,偷偷扫下她的表情,就这样一个说的投入,一个欣赏的投入,不知何时,院子里传来了脚步的响动,他迅速穿上鞋子,“我去看看,是不是堂兄妹们出来了,”赵静殊也从炕沿上跳了下来,他开了门,微愣了下,然后用一只手抓住来者胳膊,“沈子晨!”
“嗯,你祖父都知道我们来了,还想着你一早会到县衙门口或客栈等我们呢,结果……”叫沈子辰的男子进门话没说完便看见地上站着的赵静殊,一下子愣住了,就听见后面的人问道:“怎么了”?赵静殊也被眼前一幕惊住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赵家族里和县衙以外的外男来过赵家,突然被眼前的三个比她个子高些的陌生男子震住了。三位陌生男子和赵静殊一样,互相怔怔的看着对方。赵惟明关上门,咳嗽了下,“你们来的太突然了。”
“惟明,這是……”一个男孩转身问向赵惟明,赵惟明走到几人中间,“这位是我四妹妹赵静殊,這是我丰州的同窗。沉子晨,秦墨和江逸。”
赵静殊反应了过来,连忙福了下身,“各位公子好。”
赵惟明看着几位公子,“不知道你们来我家,我们家二进院不大,一家老小都在内院住着,见笑了。”
最后进来的秦墨拍了下赵惟明,“看你说的见外的,我们谁跟谁啊,怎么会见笑呢。”
赵惟明伸手相邀,“炕上暖和,大家上炕聊。”
赵静殊一看,对着几位公子福了下,“你们聊,我先出去了。”
她刚出屋门,就听见有个男子声音传来,“惟明啊,你妹妹咋长的这么好看啊,也不早告诉我们,刚才让我们在你妹妹面前丢了人,真不够兄弟,改天请吃饭。”
赵静殊直接回到自己的屋子。赵惟明看了三人一眼,“你们怎么直接进内院了。”
“你们家的正厅坐着县衙里的人,问的都是些聒噪的话,我们寻了个想认认你屋子的理由,由你祖父领到内院,为了给你惊喜,让你祖父先回正厅了。结果闹出这么个尴尬。正厅里还坐着知府家的董公子和永春酒商的杨少东家。我们只能呆一小会。”
说话的男子叫秦墨。沈子晨环顾了下屋子说道,“惟明,我开春可能去不了私塾了,父亲三年知州到期了,过完年便去帝都述职,便离开丰州了。所以过来和你道个别。”
“那你们这几日来县城,我好好招待下。”
江逸看向赵惟明“這是什么话,意思子晨不来,就不好好招待我们了。”
秦墨看着江逸回道:“你这话可说错了,要不是子晨和知府董公子要来县城,就咋们的爹会让咋来吗,我们倆应该感谢子晨,能让我们跟着出来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