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往日一样,白夜祎来到了焦海城外的悬崖边,上一世白夜祎的水性极好,前段时日来处修炼时,也多次下过水游泳,锻炼一下她的体质,或许是临近大海的原因,水下的世界可比陆地上的更要多彩。此时的白夜祎正在往离岸边不算太远的一处礁石游去,她记得泽渊说过,大海下更比陆地要危险万分,海中的魂兽不比陆地上要少,其力量也更比陆地上要不为人知多少,最远不要游出这一片区域。白夜祎也知道自己太弱,所以也不会游出泽渊说过的更远的地方,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盘腿坐在海中的礁石上恢复着魂力,同时也发出精神力向外观察,自从前段时间达到了心法的第一层后,白夜祎的精神力大涨,对外界事物的感知敏锐了不少。就在她向着更远处探查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一阵力量朝着她的精神海突然袭来,白夜祎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泽渊迷雾般的身影忽的就闪现在她身前。脑海中的痛感让她眉目紧皱,忍不住的哼了一声,“前面不远处的礁石后有人在。”
白夜祎揉着被刺痛的脑袋对着泽渊说道。“此人伤得很重,但精神攻击还如此强横,要不是本尊替你护住了,怕是你的精神之海已经被冲击破碎了,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不知好歹!”
泽渊略微带着怒气的声音传出,其实早在前两日他便发现了这里轻微的魂力波动,只要不是曾经想害她性命的人,他也不会主动出来,但刚才的攻击差点让白夜祎受到巨大的伤害,既然这样,他也没必要允许对方存在了。一阵迷雾环绕在白夜祎的脚下,泽渊托起她便往那处攻击的方向飘过去。刚绕到那处礁石后,白夜祎只看见一阵波光闪闪,一个赤裸着上身的男人躺在石头边上,下半身泡在海里,准确的说,是半条鱼尾飘在海里!这玩意儿怎么和人鱼那么像呢!白夜祎暗自想着,只不过此人...此兽已经奄奄一息,从脖颈处一条巨大的伤贯穿到腰间,皮肉翻横,深可见骨。“这是...鲛人?”
白夜祎漂浮在泽渊身后问道,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鲛人,以往只在故事里才有的生物,此刻就在她眼前,让人好不惊叹,果然如书中说的拥有一副好相貌。“人类,你们想死吗。”
躺在礁石边身受重伤的鲛人挣扎着要坐起来,但无奈身上的伤太重,连说出话都困难,只好恶狠狠的看着白夜祎,但仍掩不住那清冽美绝的容貌。“本尊本念你修炼到如此境界实属不易,有意不杀你,但你胆敢伤害本尊的人,着实该死。”
冷漠无情的话语从泽渊口中道出,伸手正要挥出一掌了解对方。“等等,他身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
白夜祎拦住了泽渊的动作,指了指这鲛人身后的石头,她感觉到了另一股魂力波动,很干净却很弱的魂力。鲛人挣扎着,面容一下子惶恐不安起来,让他感到一丝丝畏惧的更是眼前这一团迷雾般的灰影,连他这个能斗得过人类魂王级别的高手也无法看透实力,不待他翻身便被灰影挥手一扫,狠狠撞到另一边的石头上吐出一大口鲜血。只见那礁石边,一个水泡般的球笼罩着一条小鲛人,摆动着蓝色的鱼尾,形体和白夜祎倒是差不多大,看上去也是极为虚弱的样子,此时他正扒着水泡般的笼壁,泪汪汪的看着吐着鲜血的鲛人。看向被自己打出去的鲛人,泽渊冷冷道:“这些天你在这里,伤势不轻反重,这鲛人族的幼子是护不住了,你撑不过今夜。”
鲛人受了刚才的一掌,听到人影的话语,现在的他面对眼前这人没有丝毫的把握逃离,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也被攻破。回想起他本追随主人出行,不料却在东海遇到了刚渡劫成功的深海魔鲨魂兽的追杀,是主人拼尽最后一丝力量以死换来他们逃脱的一线生机,尽管身受重伤,依旧带着主人托付的幼子一路从东海游到南海寻求庇护,却无奈伤势过重停留在此处躲避。“主人,我完成不了你的使命了......但鲛人族誓死也不能落入人类的手中!”
鲛人目含泪光,颤巍巍的爬向礁石旁的小鲛人,“少主,随臣去吧......”说罢,手中凝聚起魂力。白夜祎饶是看到现在也明白了个大概,自古魂兽桀骜不驯,灵智极高,多与人类无法友好共存,就算现在有些大家族有强制契约魂兽的办法,但那几乎都是极尽的压迫魂兽的,所以眼前的鲛人宁愿去死也不愿意让小鲛人落入人类的手中。看着眼前的一幕,尽管自己刚才险些被伤,白夜祎也对着鲛人有了些许敬意,“你若放心的话,我可以保护你口中的少主。”
泽渊听到白夜祎的话感觉有些不妥,人类圈养魂兽已做契约的行为虽然也有,不过一旦魂兽实力强大起来反噬其主的例子也有不少,眼前这幼兽恰巧是灵智极高的鲛人一族,其蓝尾白光乃是鲛人一族至高血统的代表,最是桀骜,就算有他在也怕是不好驯服这种性格,照他的想法,还是除掉为好。“我凭什么相信你!”
听到眼前这个小女娃的话,鲛人一阵怒意上头,压根就不信人类的言语,但转头又看向小鲛人的眼神,却是更多的不忍。“凭你现在即将带着遗憾悔恨死去,带着一个年幼的希望走向死亡,你甘心吗?”
白夜祎铿锵有力的话语传到濒死的鲛人耳中,仿佛有穿透力一般,直击鲛人的内心,运起魂力,落到鲛人面前站定道:“我身边已经有了实力足够强大的人,有实力保护你口中的少主不受伤害,我也不需要通过魂兽契约来提升自己的实力,我的力量我要通过自己的修炼得来!”
白夜祎眼睛里散发着坚定的光芒,这是她对自己修炼道路的选择!是啊,主人的托付让他们无论如何也要逃出去,现在逃出来了,难道要亲手送走眼前主人的孩子吗?再看向眼前这人影的实力着实让人感到恐怖,有这般实力的帮手,要什么得不到,少主现在还未成年,实力这样弱,一只手抚摸上小鲛人稚嫩的脸颊,鲛人的心中竟一时不知如何抉择。小鲛人握住抚摸在脸上的手,转身向着眼前的迷雾嘟囔着小嘴:“你们能不能救救阿言,救救他好不好......”白夜祎见眼前的小鲛人泪眼婆娑,鱼尾伤心的一阵阵的抽搐,心里也无能为力看向泽渊。泽渊似看出了白夜祎的想法,语气也没再那么坚硬,“伤势拖太久了,没办法。”
鲛人握着一双稚嫩的小手,看着他还没长大的少主,心里好似做下了决定。“我要你与少主结下平等契约。”
鲛人抬头对着白夜祎说道。“本尊拒绝!”
不待白夜祎回答,泽渊便一口回绝掉。所谓平等契约,根本就不平等,魂兽一旦与人类进行平等契约,便会在修炼中被动的夺取部分人类的魂力,这就是魂兽体质与人类体质的区别,因为同等级的魂兽本就强于人类,如若实力不够强大,不出几年便能被魂兽反噬,更何况平等契约在解除契约的时候,更会对人类造成魂力乃至身体上的反噬,如果平等契约的魂兽不慎死亡,对人类契约者也会有极大地损害。这种情况,泽渊不允许发生在白夜祎的身上。听到迷雾中的人影果断的拒绝,鲛人看出了这女孩儿在他眼中的重要,可无奈他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请问尊上名讳是?”
“本尊北境泽渊圣尊!”
泽渊一摆身形,发出一阵威压。“泽渊圣尊...北境...难道是?”
鲛人忽然身形一震,想起来从前听主人说起过两百年前一场大战,北境的那位...眼中顿时充满威严且畏惧的目光。“本尊与她不会压迫你鲛人族的少主,待他心智成熟,自行选择去留。”
“是在下眼拙,请圣尊见谅。”
鲛人知道此人的身份后,态度瞬间转变,朝着一团迷雾匍匐半身。此时他已经不再怀疑面前的人类会不会对他的少主不怀好意,心里也放下枷锁。主人保佑,在最后的时刻让他有幸遇见了贵人,让少主有了好好活下去的希望。“少主,您要好好保重......”只见鲛人挥手掐出一道繁琐的诀,一丝丝银色的光芒随着他的丹田处缓缓流入小鲛人体内,而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开始消散。“他这是要?”
白夜祎看向鲛人的动作不解的向泽渊问道。“鲛人族传承秘法,只有在族内达到极高的地位才能施展,将自身的魂力以生命作为代价转接到他人身上,你可以理解为献祭。只不过这种秘法极易失败,即使献出了生命,对方可能也会接纳不了,所以也几乎无人会去做这种成功性极低又以命相博的尝试。”
饶是到现在过去两百年了,泽渊看到眼前这一幕,鲛人一族的个性还是如曾经一般让人为之尊敬。“少主就拜托你了......”鲛人看向眼前的少女,小小年纪便能有这样的心智,身边更有这一位人物,终于是放下了,随即身体消散如烟,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小鲛人呆呆地趴在原地,看着手臂上多出一圈鱼鳞般泛着白色光泽的烙印,他知道,陪伴他的阿言离开了,想起几天前爹爹浑身是血让他和阿言快点跑的那一幕,眼睛一红,嚎嚎哭了起来。看着眼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小人鱼儿,白夜祎一时不知道怎么办的好,她可从来没哄过孩子啊,只好摸摸他的脑袋,抱住他轻轻地怕打他的背,“不哭,以后你就和我们在一起,我会照顾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