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头的激战一直持续到傍晚,天色渐暗,城内城外都燃起了火把,星星点点,昏黄的光线照着满地尸体。 十万西北联军攻城半天,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接近两万士卒倒在攀爬城墙的路上,然后又有一万人倒在了城头。 看到安西的城墙彻底被一层鲜血染红,负责指挥的西北将领手都在微微颤抖。 他们本以为,攀上了城墙,是完成了最困难的一步,接下来就要轻松多了。 守城一方失去了城墙的倚仗,按理说难以抵抗,很快就会败退。 谁曾想,北庭军就站在城头,用血肉组成了第二道雄关,硬生生挡住了西北联军的一波波猛攻。 五千北庭军,战死一千多,却在近战中斩杀了一万西北联军,创造出超过一比五的战损比例! 看着一具具从城头滚落的尸体,西北众将心惊肉跳,只能叹道: “不亏是天下第一强军!”
北庭军创造出了惊人的战绩,而宋云在其中起到了极大的作用。 尤其是两名北庭战将被西北宗师缠住,宋云就成了唯一能力挽狂澜的强者,四处救火,斩杀无数西北兵将,将一处又一处濒临崩溃的战线硬生生救了回来。 但是许多北庭士卒寡不敌众,被围攻至死,或力竭而亡,却是他救不回来的。 眼见着城里守军已经折损的三分之一,宋云眉头紧皱,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这么打,顶多两天时间守军就剩不下几个人了,城池也保不住,援军根本来不及赶到。”
“难道我要提前暴露实力?”
“该死,那所谓的大事件怎么还不出现?难道真要等城池破了天魔才来?”
一脚将一名西北的先天武师踢飞十丈远,直接踹下城去,宋云又从乱军中杀出,找到了浑身浴血的郭昕,冲他喊道: “撤退!都撤到城区去,咱们打巷战!”
郭昕听罢连连摇头,“在城头交战,敌军大部分都得在城墙下面等着,真正能上阵的只有少部分。”
“如果我们退到了城区,敌军得了城墙内外的大量空间,就能真正发挥出数量优势,到时候我们更难打!”
宋云砍飞两名从背后偷袭的敌人,吼道:“你们本来就是要拖延时间的,等待援军即可,还真想着五千打十万?”
“退到城区去,慢慢拖着,我有办法让敌军展开不了进攻!”
“而且我们打了半天,完全没有轮换,士卒疲惫,都快撑不住了!”
郭昕一怔,左右扫视一圈,发现很多步刀营士卒气喘吁吁,有的连刀都快举不起来了。 他们这半天时间里,每人都全力挥刀数百次,还要不断腾挪移动,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消耗是非常恐怖的。 先天高手还好,一二阶的武生武士根本没有这么充沛的体力。 郭昕瞬间冷静下来,明白宋云是对的。 不退入城区休整一下,北庭军疲惫交加,战斗力会迅速下降。 “我去请示谢将军。”
郭昕转头冲向远处。 要撤,自然得北庭军所有人一起,有序撤退,不给西北联军乘胜追击的机会。 没过多久,城头各处开始鸣锣。 铜锣清脆的敲击声里,一队队士卒维持着阵势,缓缓向后挪动。 同时弓箭手射箭压制,让敌我两边安全地拉开距离。 “退了,北庭军终于退了!”
西北联军的士卒们望见这一幕,纷纷松了口气,甚至忍不住欢呼起来。 打到现在,北庭军的强悍战力已经让他们产生了心理阴影。 至少要阵亡五名西北士卒,才能拼死一个北庭军,这种打法谁也受不了。 不少人突然放松,兵器脱手落地,人也直接瘫坐在地,想要追击是不可能了。 “都给我起来!”
几名西北将领陆续登上城头,看见这一幕,气不打一处来,甩着马鞭喝道: “仗还没打完,你们这是闹哪一出?不想活了?”
这时候,如果北庭军杀个回马枪,城头这些士卒会瞬间崩溃,西北将领们着实捏了一把冷汗。 好在北庭军看样子也撑不住了,一溜烟地退下城墙,陆续进入城中一排排房屋内,并不打算发起反攻。 西北将领们对视一眼,脸色都轻松了不少。 攻下了城墙,控制了四座城门,这场战事就赢了一大半了。 至于藏在城里的北庭军,总共也就三千号人,只能打打巷战,产生不了什么威胁。 眼看着胜券在握,他们连声指挥起来—— “四座城门都给我守好了,决不能给北庭军突围的机会!”
“伤员拖下去医治,刚才在城头作战的稍事休息。”
“还没上战场的,在四处城门口集合,准备入城巷战!”
北庭军没**换休息,现在都累得够呛,但西北联军多的是还没动手的士卒。 他们养精蓄锐大半天,以逸待劳,现在快速出动,要尽快展开巷战,不给北庭军太多休息的时间…… 安西城内,郭昕安顿好步刀营士卒,转身回望城头。 代表大唐军队的赤色三角兽旗陆续倒下,代表岳国、盛国和景国这西北三国的旗帜则一面面升起。 “唉,放弃城墙,也不知是不是明智的选择,希望宋青没有骗我。”
正打算再和神秘的宋副尉交流交流,郭昕左顾右盼,惊讶地发现,人不见了! “宋青哪去了?”
郭昕有些担忧,这位可是唐王派遣的密使,光看那一道令牌就知道地位不低,可不能死在安西。 正要去找人,忽然耳畔响起一道细微的声音,好像蚊子的嗡鸣—— “我对付西北联军去了,郭营正带麾下好好休息,不用担心这边。”
竟是宋副尉在说话。 “神念传音?”
郭昕十分惊讶,到处眺望,根本不知道声音从哪里传出来的。 这种隐蔽的传音之法,能让一个先天高手找不出半点痕迹,可见“宋青”的道法造诣相当深厚,甚至不比武道水平差。 “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就已是武道宗师,道法也不弱,国内有这样的人,我为何之前从未听说过?”
郭昕摇摇头,只能当这位是朝廷秘密培养的人才,既然有璟王的令牌,说不定还是璟王陛下的真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