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号店铺，正对着北田街牌坊，右街第一号，已经被黑岩社租了下来，准备给豪祥开分店。方远在川菜馆坐着，一边感受着北田街的氛围，一边听长阳描述着圣堂的路数。圣堂之前掌控着北田街，盈利的方式有三大块。造假，走私，倒卖！这一切的基础，都建立在川菜馆拥有足够的威望和公信力上。在古玩这行，钱和权，软的硬的，都不好使，唯有足够的威望，才能让所有人心悦诚服。能在这条街混的，最怕的，不是没货，而是明明有货，却因为有眼无珠，被埋没，所以他们把鉴定这一块，看得尤其重要。这些人坚信，鉴定就是开光，而开光之人名望越高，自己的宝物也能越珍贵……听起来很没道理，毕竟东西是摆在那里的，换谁看这东西本身都不会变，可事实，还真是如此！能请到大师级的人物开光，就算被点评出是赝品，其价格也会提升许多，被认为仿制高明而具有收场价值；要是真品，就更不得了了！这些大师们，往往会为了自己的名声，把真品的价格吹到天上去，就比如一件市价两万块的古玩，大师们开过光，点评一番，称之价值两百万，这社会上有钱人多，还真不乏人买！他们或许知道这东西不值，可古玩这东西值不值，谁能说的定呢？摆在家里收藏的，一个两万的，和一个两百万的，哪个说出去更有牌面，结果显而易见……别人要硬说，这东西就值两万，人家还可以理直气壮地回怼回去，鉴宝大师开过光的，说它值两百万，你怀疑大师的眼光，傻子么？同样，鉴宝大师的履历里，也可以增添鉴定出价值两百万的古玩一项，声望累积地更高，自然也有更多的人找他鉴定！圣堂之所以能掌控着北田街，是因为川菜馆里，有三位界内声望极高的鉴宝大师坐镇，开光（鉴定为真）的成功率，都高达七成以上。众人慕名而来鉴宝，东西多了，圣堂自然就有了广阔的操作空间，比如把瑰宝以低价买下倒卖，或者是文物走私，或者是制作高仿古玩销售……“一群天杀的牲口，果然没良心！”

方远闻言，也是怒骂了一句。长阳也有点懵了，这种事情，混道上的，是很常见的，怎么老师的反应这么激烈呢？殊不知，方远渴求名望，自然更看重名望，这群所谓的大师拥有了这么崇高的名望，却不好好珍惜，拿去做欺世苟且之事，让方远怎么能不气？而且他经历过七国争霸时期，对家国一事，更有独特的情怀，得知圣堂竟然用代表国家荣誉的文物走私，这更是让他深恶痛绝。“那几个沽名钓誉的大师，一定得给他们个教训！”

方远愤愤地开口，长阳虽然心有狐疑，但却没敢多问，只是记住了，老师不喜欢此事……那黑岩社接管北田街之后，诸如走私造假的事情，可得全面禁止了！慢慢的，黑岩社也在朝正规化的道路前进。“有点困难……”长阳有些无奈地说道。“要接管北田街，我们缺少一个相当关键的东西。”

“鉴宝大师？”

方远一点就通。长阳点了点头。“没有一个有足够威望的鉴宝大师，我们所有的手段，都如同无根之萍，根本站不住脚的。”

“可黑岩社的人，要打架斗狠还可以，做做生意也凑合，可上哪去找这么个懂鉴宝的啊！要是有那条件，也不至于混到黑岩社来……”方远略加思索，忽然想到个人。周正渊！看那老爷子的派头，确实很有大师的样子，至于会不会鉴宝嘛……他打了个电话过去。老爷子很坚定的表示，看符他会，鉴宝，不行！进程再度停滞下来。“社长！东西整理出来了。”

跑进来的是黑猪，长阳示意他禁声，朝方远使了个眼色，两人朝外走去。第七子堂，有个地下室，藏着他们的宝贝，大多是些古玩珍奇，这是黑岩社此次的战利品，整理好后，便叫来了长阳。东西分为两波，以瓷器玉器为主，偶尔混有佛牌字画，小张拿着记事本，那是原来圣堂的账簿，如今倒是方便了黑岩社。“左边是真品，右边是赝品，大约价值都在旁边标注着，大约价值七千三百万，社长请过目。”

长阳微微点头，也开始清点，忽然想到什么，正打算招呼着方远，让老师先选几个中意的相赠，以表尊敬，却发现方远一直盯着这两堆东西，已然出了神，便静静地站着，没打扰他。方远望着这两堆古董，眼里一片迷茫，有些想不明白。“这两堆东西，明明看起来一模一样，为什么左边的价格，要高出右边的那么多？”

他愣愣地，问出了一个看似弱智的问题。“因为左边为真，右边为假。”

不管方远问什么，长阳都恭敬地回答。“为何是真，有为何是假？”

方远说着，拿出两个一模一样的青花瓷碟，再度问道。“这是明代末年，最为盛行的青花五彩瓷，我若不提前告诉你们，打乱这两个，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我分不出。”

长阳摇了摇头，方远又看向在场的其他人。他们亦然摇头。“但总有人分得出。”

长阳补充道。“真的青花五彩，由明朝匠人打造，历经无数岁月，记载着已然当时鼎盛的铸造手法，而现代工人的技术再先进，也无法做到一模一样。”

方远闻言，继续问道。“所以，由明朝匠人打造的青花瓷，就是真，由现代人打造的青花瓷，就是假？”

“可以这么说！”

长阳点了点头，方远眸中的迷茫顷刻间散去，陡然间爆发出精光来。“有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