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池细雨前,与君共淋漓。雨中有浓意,流进指与心。不论孽与缘,莫说蝴蝶梦。愿此生此世,定至死方休。“是我与楚楼做了交易,但我也不知道这幻境何时能消失。”
说话得正是刚才自称马文才的鬼魂。“不知你要了却什么因缘?”
苏小小问道。“寻我此生挚爱,他生前不能与我同寝,死后亦不能与我同穴。千年的时间,寻遍碧落黄泉都不见他得魂魄。偶然得知这楚楼能实现鬼魂之愿,便来试上一试,可他不要我的献祭,只说让我将你二人引来即可。”
“是吗?一个小小的狐妖怎么会有这么大得本事。马文才,你可知这幻境可是以阳间之人的寿数为祭,如此下去,多少人都要死于非命!”
雕镂精致的香檀里正弥漫出一丝丝沁人心脾的牡丹花香气,薄如蝉翼的白色轻纱重重叠叠交织在一起,垂下的流苏被风吹起,突然之间苏小小恍若对外界失去了感知,见一旁的伙伴突然怔愣,眼中的神采暗淡,云遐急忙出声“你怎么了?”
“无事。”
他的话将苏小小拉回现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苏小小不好意思地向云遐微微一笑,而这笑容落在云遐眼中,却是潋滟了一方春色。“已经开始了,我没时间与你们干耗,后会有期。”
说话间,那马文才早已经不见了踪影。而随着马文才的离开,苏小小与云遐发现他们二人亦不在那楚楼之内,而是置身于一片竹林之中,想来是幻境发生了变化。“站住!”“别跑!站住······”漆黑的竹林中,一位身穿蓝衣的男子,面色苍白的穿梭其间,后面的黑衣人手持木棍紧追不舍。夜幕之中,苏小小与云遐静立一旁,他们知道,幻境之中,所有的一切都无法改变,只能任其发展,因为这是已经发生的事实,无力回天。纵是出手干预,亦是担雪填井,徒劳而已。“世人皆道梁山伯是病死的,可殊不知却另有玄机。”
“所言极是,只是不知为何那马家非要致他于死地。”
“大概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也未可知。”
梁山伯知道,这是马老爷派来的,是抓他,还是杀他?无所谓了。四九,爹以后就只能由你来照顾了。梁山伯的身体本来就没好全,跑了那么久,也到了极限了。一只手搭上了梁山伯的肩膀,把梁山伯扳倒在地,密密麻麻的棍子落了下来。好痛!苏小小觉得身上各个地方都传来惊人的痛感,等等,被打的是梁山伯,她怎么会痛!苏小小吃力的向他们两个的方向看去,人呢,云遐去哪里了!‘自己如果成了梁山伯,他不会成了祝英台或是马文才吧?这叫什么事儿,还要角色扮演?cosplay就cosplay就吧,那我为什么是梁山伯啊!’意识渐渐模糊起来,往事一幕幕从苏小小的脑海里掠过。东晋末年,五胡乱华,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 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之下,一场旷世之恋拉开了帷幕。家临九江水,来去九江侧。同是长干人,生小不相识。三月初三,正是草长莺飞踏青的好时节,同时也是马文才和梁山伯在幼时的第一次相见。七岁的马文才和父亲怄气偷偷的带着自己的小书童马统溜了出来。“听府里的人说,外面可好玩了。”
如同一个糯米团子的马文才肩上背着小小的包裹,里面尽是银两和点心,这次出来他才不要回去呢。作为当时的经济,文化,政治和军事中心,建康城内一派繁荣盛景,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似乎兵戈乱入建康城,烟火连烧未央阙的往昔被遗忘了。“老板,这个给我包起来,还有这个,这个。”
“这个玩具给我包起来。”
“马统,这个点心也要了。”
第一次出来的马文才看什么都是新奇的,看上什么就买什么,一看就是财大气粗。逛了半晌,糯米团子马文才的小短腿已经支持不住了,而他身后的小书童马统的怀里也堆满了各种吃食玩具。“少爷,咱们回去吧,老爷夫人肯定都急疯了。”
“才不要。”
马文才见小书童马统拿的吃力便主动分担了一些。“前面就是酒楼,咱们去吃饭吧。”
马文才拉着小书童马统快步走进了面前名为‘畅饮楼’的酒楼。“小二,把你们这里的好东西都上来。”
一出手就如此阔绰的马文才立马引得其他客人的侧目,其中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更是笑的奸诈,在他看来马文才就是送上门来的好东西,待宰的羔羊。“小公子,等吃完了饭,我有更好玩的地方。”
那名男子来到了马文才的桌前开始搭话试图引诱他。“你是谁啊?”
虽然马文才只有七岁,可警惕性还挺高,对于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男子充满了敌意。“我是街边卖玩具的,我这有好多新奇的玩具可以给小公子玩。”
“不用了,哥哥吃完了就和我们回去了。”
说话的同样是一个糯米团子,和马文才不同的是,这个糯米团子更多了一丝清冷的意味,马文才顺着声音看去,只见酒楼门口站着一位青衫的儒生,手里还牵着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男孩子。“弟弟,你们怎么来了。”
知道来人在帮自己,马文才便顺着小男孩的话接了下去。“既然小公子的家人来了,我就不打扰了。”
见有人来接马文才,男子知道不能得手了便悻悻地走开了。“多谢你们。”
马文才蹬着小短腿从椅子上下了行了个礼。“不用客气。”
身穿青衫的儒生扶起了小小的马文才。“刚才的那个男子以拐卖孩童为生,孩子,我们送你你们回去吧。”
“那多谢了。”
没等马文才开口小书童马统抢先回应了儒生父子,天知道再在外面待下去会出什么事儿。“你们住在哪里?”
“马府。”
“原来是太守府的孩子啊。”
这是马文才第一次见到梁山伯,虽说马文才当时不知道他的名字,可心中对梁山伯有着莫名的好感。这个时候梁山伯才六岁,他是林有道的养子,和林有道一同住在万松书院,今日出来采买,没想到碰到了这样的事。“好了,孩子,马府到了。”
林有道将马文才二人送到马府便领着梁山伯离开了。“爹爹,那个男子不能就这么放了他。”
“当然,爹爹现在就带着处仁去报官。”
“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他们。”
马文才小声嘀咕着。无巧不成书,几日后马文才的父亲马太守请了林有道来府上教授马文才,因放心不下梁山伯又听说马太守想给自己七岁的儿子马文才找一个玩伴时,就推荐了自己的养子梁山伯。马太守向林有道了解了一下梁山伯便也答应了,自家儿子马文才向来顽劣,希望这个性格温和,乖巧懂事的梁山伯能好好带一带自家儿子。“文才啊,今日林夫子到府上为你授课,你可要听话。”
“是,父亲。”
“文才,林夫子到了,快出来!”
“文才见过林夫子。”
马文才行过拜师礼,一抬头就认出面前的林夫子是那日帮他的青衫儒生。“这是林夫子的儿子,梁山伯,以后就是你的学伴了。”
马太守又向马文才介绍了他的新伙伴。“是你们啊!”
这是马文才第二次见到梁山伯,一见面他就觉得梁山伯真是可爱极了,白白的脸庞带了些婴儿肥,圆圆大大的眼睛像很黑葡萄一样,小嘴也是圆嘟嘟的,穿了一件淡蓝色的小袍子,看上去软萌软萌的,好想拍一下他的脸哦!马文才这样想着,也这样做了,被揉脸的梁山伯一脸的不知所措,这个马公子在干什么啊!“文才,不得无礼!”
马太守也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会去揉梁山伯的脸赶忙呵斥了马文才。“无妨,小孩子间的玩闹罢了。”
林夫子见状出声解了围。“爹,当日就是林夫子和梁公子送我回来的。”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缘分。”
“爹,我喜欢这位梁公子,以后一定跟着林夫子好好学!”
马文才的话令在场的人吃了一惊,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或许孩提时的戏言注定了一生的爱恨。之后的日子里,马文才果真老老实实的和林夫子学习,连不放心的马太守和夫人都刮目相看,看来让梁山伯和文才作伴是对的。梁山伯在马府呆了一个月,不知道了为什么马文才总喜欢欺负他,虽然梁山伯不太喜欢,但好在都是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梁山伯生性温和、豁达,所以没有放在心上,不和马文才置气。马府的后面有一座山,虽然并没有老虎之类的凶兽出没,但还是有些其他的小动物,这天,梁山伯正在房里练字,马文才小书童马统跑了进来,对着梁山伯说:“梁公子,我家公子叫你去后山找他,说是要带你去摘果子。”
“后山?”梁山伯的笔停了下来,“现在吗?”“对。”
马统点点头,“梁公子,马统还有事,先走了。”
然后朝梁山伯一个谦身,走了出去。梁山伯撇了一眼自己才写了一半的宣纸,刚刚四九也被管家伯伯叫走了,自己去吗?梁山伯把毛笔轻轻地放在笔架上,理了理衣袖,走了出去“文才!马文才!你在哪?”梁山伯一边用手扫开身前的荆棘,一边朝树林里大喊。前几天刚刚下了一场很大的雨,到现在山路都还十分的泥泞,很是难走,梁山伯淡蓝色的长袍上都占满了黄色的泥水。梁山伯在山上找了大半时辰都没有见到马文才的影子,自然知道自己又被马文才骗了,梁山伯看了看自己着满身狼狈有些生气,转身就想回去找马文才算账。可是,上山容易下山难,梁山伯本来就对这片林子不熟悉,加上山路湿滑,梁山伯一个不慎,从一个小坡上滑了下去。摔倒是没有摔伤,就是袖子破了,身上更脏了。梁山伯看着眼前这过于陌生的林子,彻底迷失了方向。马文才站在上山的路口,他本来认为不出一个时辰梁山伯就会从山上下来,可等了快三个时辰,天都快黑了,梁山伯还是没有回来,不会..出事了吧!“马统!”马文才叫到,“你立马回家叫人来!”“啊?”马统呆了。马文才急了,吼道:“快啊!”“哦。哦。”
马统急匆匆的往马府跑去。马文才看着上山的路,心一横,跑了进去。“梁山伯!梁山伯!你在哪儿?”马文才边走边喊,完全不在意路上的泥水和荆棘弄脏弄坏他的华美的衣裳。“梁山伯!梁山伯! .....”一条蓝色的流苏出现在马文才的视线中,马文才连忙跑过去捡起来,这是山伯衣襟上的流苏。马文才看着眼前不算矮的小坡,抿紧嘴唇,抓紧手里的流苏,眼睛一闭,坐着滑了下去。马文才站起来,揉了揉自己的屁股,嫌弃地看着自己脏分兮的手,甩了甩手,最后往衣服下摆上一摸。“山伯!山伯!梁山伯!”天渐渐黑了下来,马文才嗓子都快喊哑了,还是没有找到梁山伯。梁山伯,我错了,不该逗你的,你在哪?马文才绕过一块大石头,就看见一团蓝黄色的东西靠在石头边上。“山伯!”马文才连忙跑过去蹲在梁山伯身边,心疼地看着梁山伯破破烂烂的衣衫和满是黄泥的脸,他伸出手握住梁山伯肩膀摇晃着,“山伯!山伯!你醒醒!你醒醒!”梁山伯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就着淡淡的月光认出眼前的人是马文才,一双大大的眼睛慢慢涨满泪水,他扑到马文才怀里,软软的声音带着颤抖:“文才!我好害怕!呜鸣鸣....”马文才也被梁山伯弄得手足无措,只能拍着梁山伯的背,小声地安慰他:“没事没事,山伯不怕,没事了。”
文才,你是不是...是不是很讨厌我?”梁山伯用哭得沙哑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马文才慌了:“怎么会呢?山伯,有你这样的朋友我可高兴了,我喜欢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讨厌你呢?”梁山们抬起头用一双湿渡源的大眼睛看着马文才:“那....你为什么要.....要总是欺负我呢?”“那个....”马文才尴尬了,“还不是因为你太可爱了,让人忍不住想欺负你,而且你对我总是不理不睬的,我想吸引你的注意而已....”马文才的声音越来越小。梁山伯的身体一僵,把头继续埋在马文才怀里,闷闷的声音传出:“我不是不理你,而是你总欺负我,我以为你不喜欢我,所以才离你远点的。”
“那以后 山伯可不能不理我哦!”马文才知道梁山伯不是不喜欢他,心中不由得很开心。“好。”
因为梁山伯的脚受了伤,加上晚上的山路也不好走,所以他们决定原地等马府的人来找他们,马文才抱着梁山伯一起靠在石头上,慢慢地聊着天。马文才说完一件趣事,疑感没有听到梁山伯的声音,低头一看,梁山伯睡得正香。马文才看着梁山伯安静的睡颜,心变得软软的。 “冷....”梁山伯的梦呓声。马文才收紧了拘住梁山伯的手。第二天,当梁山伯从床上挣开眼的时候,他和马文才的手还紧紧地拉在一起。当然,因为这件事,马文才还受到了马老爷的惩罚,三个月不准出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