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篷又泛曾行路。这身世、如何去。去了还来知几度。多情山色,有情江水,笑我归无处。夕阳杳杳还催暮。练净空吟谢郎句。试祷波神应见许。帆开风转,事谐心遂,直到明年雨。苏小小闻到了从女子身上传来尸体腐烂的味道,又见惨白的月光下,女子没有影子,她分明已经死了。“姑娘,你要去哪里?”
苏小小瞬移到女子的身前拦住了她的去路,若是活人见苏小小这般,早都吓得不知所措了,可女子木着身子,只是一味的向着天边的月亮走去。““幽幽巷,深深肠,李家子,莫还乡······”女子的口中不断的涌出黑血,声音嘶哑,尖细又哀怨、似哭似笑,又像婴提哭泣般既忧郁还绵绵不断。听得人直发颤......苏小小凝神看去,随着月光的铺撒,女子原本秀丽的脸庞褪去了容色,她的眼睛像两个血洞,头上披着撕成一条条的破烂灰纱,身上的白色婚纱被血浸透,她抬起胳膊挥动纱袍,一团带着地窖里的霉味的烟雾朝苏小小扑来。苏小小将轩辕剑横在女鬼身前,抬手封住了女鬼的命门,听得一声闷响,那女鬼已经倒在地上了。拿出溯世书,苏小小收敛了女鬼的魂魄,本应该是最幸福的新娘,却成了心有怨恨的孤魂野鬼。女鬼死于五年前,婚礼那天莫名失踪,家里人找了好久,最后在一处破庙里找到了她的尸首,这是女鬼显示的生平,但对于她失踪后的事,苏小小只能借助溯世书来查看,得到的结果只有两个字,冥婚。苏小小缓缓一合眼,再睁开时竟然换了副模样,巧笑嫣然,与她手里举着的红烛相映,明艳动人。她美丽的嘴角,微微地扬起,挂着一抹讥诮,似是在嘲讽世间。一双莹白的手,修长的手指,亦无血色。只是美丽的指甲上,涂着血色,分外妖娆。 她穿着狭长的缎鞋,镂空雕花,仍是血红色。 她有一头美丽的及腰长发,纯粹的墨黑,齐齐的刘海遮住了修眉。风起时,发丝飘扬,掩住了娇媚的脸容,衣袂翻飞,妖冶而诡异。突然一阵狂风卷来,满天的黄纸纷飞,迷乱了视线,一队身着红绿寿衣的鬼使抬着棺椁缓缓向苏小小走来,领头的鬼差吹吹打打,唢呐声起,滔天喜悲。大风是妖的出奇,竞生生的将棺盖刮开,苏小小被鬼使抬进了棺椁。“千里红妆迎新娘,十指相握拜高堂。喜悲交错入洞房,怀抱娴妻了心殇。”
接到了新娘,鬼使又抬着棺椁行进起来,瘆人的歌谣听的苏小小直起鸡皮疙瘩。九重宫阙,至寒至冷。元凌自袭天帝之位以来,手执天界权柄万载,亦是形单影只万载。沧海桑田,桑田沧海,如此一眨眼,便过了万载。万年的时光里,他几将所有心思都扑在天界琐务之上,除陈去弊,恩威并施。天界不可谓不是一片祥和之气,与其它五界亦是互通有无。挣扎、阴谋算尽,不过是为了求得生万世太平。一步步走到现在,其中辛酸苦痛有谁懂?这天宫看似风光,享尽荣华,却也品尽孤独。偷换流年,天涯望断,怅望宫阙数年,寂寞与谁说?可天帝元凌终究坚持了下来,大胆革新,创造了太平天国的盛世华歌。元凌以傲然的姿态站在高楼上俯瞰九州,向四海八荒展现他杀伐决断,号令天地众生的魄力。金阁遮不住他的风华,红墙也挡不住他的光芒。天帝元凌以绝美韶华,铸就了九州四界万世一帝。“朕,对的起师尊的教诲。”
苏小小眼波所至只见那人的影子如鬼魅般站立门前,大红色的喜服两衽随风乱舞,犹如交练。打量了一会儿,那李翰林背身把门关好。苏小小变作的鬼新娘已从榻上站起,用袖子掩着将喜烛重新点燃了。明黄的火焰刚刚腾亮,新郎的样子跃入视线,苏小小眯眼乍一细看,面貌很周正,眉目之间却藏着些许妖邪,似有一团黑雾在。李翰林掩好门,扯松那碍事的领口,照着新娘倩影便向内摇晃着踱步而来。凑的近了细细端详,良久,竟恶作剧地一拂手,打掉了点蜡用的火折子,苏小小一怔,被他捉住手腕拉着就向怀中跌去。苏小小心道:这是你自找。默不作声入了他的怀抱,一手环住他后背,由他拥着在桌旁坐下。李翰林攥着不满一握的雪白腕子,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驾轻就熟地斟了两杯酒,一杯递过去:“礼不可废,娘子还得和我饮过这交杯酒。”
苏小小顺势接过酒杯,细声细语道:“那是自然。”
李翰林却及时按住了她伸过的臂膀,只作把臂碰杯,欲饮同欢。美酒刚一入口,适时一道霹雳炸开在庭院,照得院肆光景如白昼。惊雷旋踵而至,声势之罕见,连李翰林也忍不住回头观望。苏小小便趁这空隙悄悄将嘴里的酒水吐了出来,眼眸暗了暗。酒里有东西。李翰林回过头,杯盏已空,也不觉有他。一抛手便要去碰苏小小那张秀丽无双的脸。苏小小低眉避开:“郎君可知今日不宜嫁娶。”
李翰林不悦道:“良辰吉日,说什么不宜嫁娶。”
“你不知今日天有异象,乃是九重天发下的祸端吗?”
李翰林揶揄地笑道:“娘子可真会打趣。你又不是天仙私配凡人,我抢了你来,能引动天劫不成?”
苏小小冷笑道:“这可说不准了。”
李翰林变了脸色。“好个不识抬举!”
怒气上涌,只见李翰林拂袖站起衣摆扫过眼前,径自走到了放物品的墙格子旁,挪开格上的一本书,墙体陡然晃动,移开后露出一间密室。苏小小盯着,那密室暗道看起来长而幽深,一股怨气自里面透出。李翰林已经走了回来,将苏小小从座上拖拽起,快步走到密室入口,一把推了进去,按在了地上。“我本想对你温柔一点,好玩得久些,”李翰林逆着光走下来,语调极轻而可怕,“真是可惜了你这身好皮囊……”烛光照亮密室,拿眼睛一扫,苏小小暗自吃惊,这室内竟然满放着刑具和各种冥婚用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