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光欲谢,更几日、薰风吹雨。共说是天公,亦嘉神贶,特作澄清海宇。灌口擒龙,离堆平水,休问功超前古。当中兴、护我边陲,重使四方安堵。神仙的时日比凡人多磨。天上一天,下界一年,嫦娥自从嫁给清源真君以来,只每年回一趟月宫。她本是帝喾之女,在天庭的地位不低,是唯一可以上朝议政的女仙。即便住到了灌江口,但是司月的本职还是要做的,好在月宫地处偏远,来往下界方便,凡间的每年回去查看工作,其余日常工作便交由月兔完成。嫦娥回月宫的时候,清源真君便会和兄弟们外出打猎,三圣母杨婵也回到华山。待到嫦娥下界,已是两三个月后。此时清源真君早已在灌江口等候多时了。自月宫回来,夫妻二人在家小住几日后便启程,游遍名山大川。嫦娥最喜爱的还是江南,粉墙黛瓦,小桥流水。雨巷的青苔,映绿了人家门上的铜环,铜锈斑斑。清源真君便在这江南雨巷中寻得一处宅院,二人做些时日的普通凡人夫妻。自江南再到华山,探望三圣母杨婵,最后和三圣母杨婵一起回到灌江口。而嫦娥回月宫时,清源真君和梅山兄弟打猎也好捉妖也罢,两三个月间不回家。二人游览再回到灌江口,清源真君庙里的工作也忙碌起来,与兄弟玩笑只得忙里偷闲。时时夜里挑灯批阅真君庙里传来的文书。此时嫦娥才知,以往清源的屋里不曾点灯,倒不是神仙无需光亮也可夜视,只为月光可以洒进来。凡人的文书不止是祈求,也有些请真君断案的,若是碰到有意思的事情,清源真君也会说给一旁研墨的嫦娥听。“怎么昭惠显圣二郎真君还管求子的营生?”嫦娥随意翻着桌前的文书,有几本叫她眼前一亮。“凡人所求岂是我能左右的。"“那想必还是灵验咯?一传十十传百的,所求人才越来越多。"清源真君放下手中的文书,满是真诚地注视着面前的妻子,“那不如嫦娥仙子也试试,看看是否灵验!"嫦娥随即反应过来,“呸,好不要脸!"清源真君很是享受地笑着,起身拥住妻子,进了内室。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浮世三千,忙碌了一天的网约车司机回到家里,在收拾车内的时候从后座上翻出了一张冥币和一张纸条,纸条上的字迹清秀,工工整整的写着:谢谢。本来还有些害怕的司机回想起白日的事,突然觉得没那么害怕了,他可能间接做了件好事,积了阴德。“希望得偿所愿吧。”
司机嘟囔了一句,关上车门和家人相聚,享受人间烟火去了。河南大学的校园内笼罩着一层夜的光辉,朦胧,轻柔,仿佛一层薄纱,覆盖于万物之上。零星的落叶幽幽落下,和着的那唱随之月洒下的淡淡月光,柔和,不失温暖。白日里的喧嚣被音乐声取代,一群充满活力的大学生聚集在某一个操场上跳着广场舞。蜿蜒的跑道上运动达人还在跑步,小情侣牵着手走在林荫小路上,各人有各人的归处,都是人生的美好。月光和灯光交汇成一支画笔,将校道旁郁郁葱葱的树木,描绘在光滑宽阔的水泥路上浓发淡着,恰到好处。“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生托杜鹃。”
不知怎的,苏小小突然想起了李商隐的无题,或许是因为周晓梦兄妹的名字吧。“我们也走吧。”
漫天星辰,冥王苏瑜牵起苏小小的手,也握住了他的一切。“你可答应我了,从现在开始,我是你的老板!”
“明白,苏老板。”
冥王苏瑜煞有介事的行了个绅士礼。“走了,还没玩够呢,我要去灌江口!”
苏小小轻快的说道。“苏老板还惦记着清源真君,可太让我伤心了。”
冥王苏瑜故作伤心,苏小小才不上当。“那是二哥,三界少有的大英雄!”
“那我呢?”
“三界少有的黑心老板!”
“看我不好好惩罚你!”
“我等着!”
冥王苏瑜笑着去抓苏小小腰间的软肉,苏小小躲闪不及,被抓得“咯咯”直乐。“苏苏……”借着月色,冥王苏瑜一把将苏小小抱了起来。“你要做什么?”
苏小小突然被抱了起来,身体的悬空让她很不适应。“惩罚你。”
冥王苏瑜快速的在赵安乐的脸上偷了个香,羞得苏小小把头埋在了冥王苏瑜的颈间,这个举动正中他的下怀。“苏苏害羞了。”
冥王苏瑜坏心思的颠了颠苏小小,苏小小只能抱他抱的更紧了。“你耍赖!”
苏小小此时虽然不占上风,但嘴上还是不饶人。“等回宾馆的。”
冥王抱着苏小小迈着大步往宾馆走去。蓉蓉月色,将二人的身影拉的很长,颇有岁月静好之感。回到了宾馆,一进屋,冥王苏瑜轻轻的把苏小小放在了床上。一路上苏小小清楚的感觉到冥王苏瑜的气息越来越不稳,能忍到现在,苏小小也是佩服。冥王苏瑜目光灼灼,摇曳的灯火打在了他的轮廓上,他好看的眉眼像化了一池的春水。苏小小仿佛要化在这个眼神里,她鬼使神差的用双臂环住了冥王苏瑜的脖颈,轻声说道:“阿瑜……”一句呼唤,包含了无限春意。“苏苏再叫一次……”冥王苏瑜低头将额头抵在苏小小的额间,和着沉重的喘息,语气是那样的缱绻。“阿瑜……”苏小小主动剥去了冥王苏瑜的红色外衣,素手刚要往他的腰间探去,冥王苏瑜就拉住了她的手。细碎的吻落在了苏小小手上,颈间,最后落到了她的唇上。“苏苏……是我大逆不道……”意乱情迷之际,苏小小丝毫没有注意到冥王苏瑜的话里有何深意。冥王苏瑜的神志已经不太清明,扶着苏小小慢慢解开了衣衫上的纽扣。灯火重重,一夜足风流。宝镜台前玉树枝,绮疏朝日晓妆迟。梦回五色江郎笔,一夜生花试画眉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物化成种,播洒在沧海横流的心田,让繁华人世的万千过客每日晨起,都能感受阳光扑面而来。那是一片让人眼前一亮的颜色,清晨的精神振奋,也由此而来。八陡山村里,人们照常忙碌了起来,不知是谁发现了吊在房梁上的李德贵,他早已经死去多时,身体僵硬,眼球突出,舌头掉的老长。李德贵死了的消息顿时在村子里炸开了锅,人们纷纷前来围观,有人将李翰林德贵丛绳子上放了下来,桌子上还有一壶没喝完的酒和一张遗书。“死得好!”
“你们看,他在遗书里承认了自己强杀了周晓梦和污蔑老周家的事!”
有人大着胆子看了李德贵的遗书,纸上的内容让所有人都没想到。“他怎么认罪自杀了?”
“老天有眼啊!”
“周大爷,周大娘,你们的儿子女儿能瞑目了。”
死了一个人渣,大快人心,村里人个个喜气洋洋,周晓梦和周春生的父母更是老泪纵横,恶人已死,但他们的儿女却再也回不来了。后来有人报了警,警察从李德贵的家里还找到了其他九张认罪书,桩桩件件,清楚明了,罪恶无所遁行。另一边,冥王苏瑜神清气爽,而苏小小却像一条咸鱼一样瘫在了床上。“苏老板,不是要去灌江口吗?”
冥王苏瑜故意捏了捏苏小小的脸颊,惹得苏小小翻了个白眼。“我要扣你的工资。”
苏小小拍掉了她脸上的爪子,生无可恋的说道。“我可没做错啊,苏老板可不能如此不讲理。”
冥王苏瑜索性直接将苏小小从被子里捞了出来,把她推进了卫生间。“车票我已经订好了,下午咱们就去灌江口。”
卫生间里传来“哗哗哗”的水声。“知道了。”
洗漱完毕,苏小小坐在梳妆镜前开始上妆。“苏苏,今日我替你匀妆吧。”
冥王苏瑜订好了早饭走到苏小小的面前说道。“好啊。”
有道是:凤髻金泥带,龙纹玉掌梳。走来窗下笑相扶。爱道画眉深浅、入时无。弄笔偎人久,描花试手初。等闲妨了绣功夫。笑问双鸳鸯字、怎生书。过了一个小时,冥王苏瑜簪好最后一支玉簪,苏小小看向镜子中的自己,墨发用玉簪半挽,垂落的发髻间错落的别了几株玉兰花。可冥王苏瑜觉得还缺些什么,思考了片刻,他拿起玉笔在苏小小的额间勾勒了一朵梨花。一时妆成,玉面粉黛,回眸一笑胜星华。“苏苏……”冥王苏瑜很满意他的手艺,二人笑闹着吃完了早饭,然后收拾了一番,乘坐高铁去往灌江口。夜晚,天如墨染,月弯如钩。各种莹草幽花皆暗自绽放,犹如在林间、草地上散落了无数夜明珠,星星点点,煞是漂亮 。清源真君坐在杨府的竹苑外,鼻尖幽香萦绕望着此间美景,一花一叶一草一叶皆生机勃勃。指尖轻轻弹出一抹幽蓝,调皮的灵力围绕着清源真君的周身上窜下跳的,最后不情不愿的被拘在指尖,凝成一块巴掌大小的冰晶。什么金花太子,司法天神,本就非他所愿,封神一战,三百六十五里路正神各司其位,他乐得逍遥。可后来,他已无路可退,若非成为天帝元手中制衡六界的刀,便是天道手上可随时吞掉的物件。他不愿意做石,亦不愿意做那死物。所以只能做那握刀的手。司法天神之位,便是这天界最为锋利的刀。灵力聚成牛毛细丝,清源真君凝神屏息,专注的在幽蓝色的冰晶上雕琢着什么。灵力所至之处,冰屑散落在地化作灵力四散而去,指尖微动,蓝色的冰晶极快的出了轮廓、雏形、然后精细到脉络,枝角末叶,一点点的雕琢,一点点的修饰,尽善尽美,手法熟练恍若做了无数次。须臾,清源真君的手心间,一朵冰蓝色的六瓣荷花栩栩如生,光华璀璨。远远望着,清源真君神色温柔,手持蓝色荷花,正欲捏诀。天际忽然划过一道流星。清源真君似有所感,转身凝眸望去,便见两道极为熟悉的绚烂光影落在不远处化出身形。杨府的夜色向来清幽,而那两人却似敛了骄阳旭日六界华光集于一身。其中一人薄唇微张,眼中含了些捉摸的意味。“几月不见,真君别来无恙啊。”
另一道声音清脆悦耳:“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