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听得入神，但种花家并不喜欢强权统治，干翻不平等的思想早已经被某位领袖刻进灵魂之中，　　她的眼光流连于师娘身上，闪烁了半天才小声说着，　　“师娘就是晨霞序列的天使吗？可师娘这么温柔，一点都不像会逼迫别人之类的～”　　女王温笑着夹了块红熟牛肉放进女孩碗里，赞许的眼光透露出由内而外的喜悦，　　“小蔷薇真会说话，”　　“我说的是事实嘛，师娘～”　　坐在旁边的凯撒在慎重考虑，要不要将巨峡号上双方对峙的场景再放一遍，　　怎么？换了个马甲就认为神圣女王柔情似水了？！　　观这两娘们的关系，那叫一个进展神速，都已经不需要他这个多余的男人了，　　犹记得女王还没来时，小丫头都对他撒娇的来着，现在就只会找师娘…打扰大人的生活节奏！！　　咚咚咚！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蔷薇很自觉地起身去开门，没有看见老师和师娘对视一眼的目光中，多有复杂之色！　　‘他们来了！’　　女孩开门便看见午时遇见的那对夫妻，被惊吓到直接失声，　　“你你…你们怎么跟来了？！！”

凉冰作出一副被人抛弃的模样，楚楚可怜地倚着墙壁，伤心中带着埋怨对蔷薇诉苦道，　　“美女战士，你怎么没来找我们？让人家独守空房，好不寂寞，只能跟着你的飞行轨迹前来寻你，”　　“不是，你们来找我搞什么鬼啊？我们很熟吗？知不知道你们的行为按照法律都可以蹲局子了！”

蔷薇说完便毫不犹豫地手上发力，欲要关门谢客，谁料凉冰瞅准时机，　　直接半个身子卡进门内，那已知宇宙最大的邪恶夸张到能把门缝撑开两个身位...　　“诶诶诶，说话归说话别关门啊，你家里人没教你礼貌啊？有客人也不让进去坐坐？”

被这一壮阔景观震惊到的女孩，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心中默默对比一番，　　结果是毋庸置疑的，可能只有风韵成熟的师娘才能与之一战！　　想到师娘，师娘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在餐桌旁边的女王温声问道，　　“丫头，是谁啊？你的朋友吗？”

蔷薇转头正要答应，凉冰和卡尔的身形已经跃过她的阻拦，出现在客厅之内，　　近乎瞬移的手段让对空间极度敏感的女孩，感到一阵一阵的压力，这两人调用虫桥的速度有点骇人听闻！　　她急忙关上门跑到师娘身边，对着两人张嘴娇喝道，　　“你们是谁？！这种手段不可能是蓝星平常人！！”

一直没有出声的青年学者此时面露微笑，他对正襟危坐的凯撒问候道，　　“凯撒老师，进来可还安好？”

语气和神态仿佛是在与相识多年的老友打招呼，　　“老师，您认识他们？”

男人对着小女儿说道，　　“大约两千五百年前，我与他曾经一同游历蓝星，他叫卡尔也是一位超神学院的学者，”　　两个男人之间的见面还算得上平和没有波澜，　　但莫甘娜和艾莎在眼神交汇的一瞬间，令整片暗位面都爆发出惊涛骇浪！　　“是你！！！”

双方齐齐惊讶出声，默契程度很高，这把小女孩都搞蒙了，她又转头望向自己紧贴的妇人，问道，　　“师娘，你们也认识？！！！”

本来温雅平静的女人，突然露出凶猛的敌意，冷哼道，　　“哼！能不认识吗？你说对吧？凉冰！！”

被叫做凉冰的女人双手怀抱，脸上原本的笑意盈盈也变成了轻蔑不屑，她不客气地回道，　　“呵呵...我当以为的是谁呢！这不是大天使艾莎吗？！”

“原来你这个满身骚味的狐狸精早就是人妇了，难怪数据库里没有任何信息！”

“怎么，你的凯莎女王陨落了，你还有心情在这里跟男人恩恩爱爱啊？！”

“这么看来，你对她的忠心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啊！”

艾莎紧绷着脸蛋，额间的皱纹都能夹死蚊子，这让身旁的蔷薇如何能忍？　　她当即开口怒斥道，　　“哪里来的犬吠？我师娘也是你能诋毁的对象？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德性，”　　“穿得跟个站街小姐一样，逮着谁跟谁瞎咧咧，显得你有本事啊？！”

凯撒在一旁露出赞许的眼神，偷偷比了个大拇指，丫头，好样的！　　就连蔷薇身旁的女王也一脸欣慰地望向小女孩，这女儿没白养！　　唯一被气到一句话说不出来的只有凉冰，　　不是她骂不赢，而是她本身就为了时空蔷薇而来，如果现在面对面刚上，那她来的意义何在？　　这种情况注定，她只能一声不吭地全盘吃下来自蔷薇的言语攻击，　　小女孩看见大胸女人一言不发，替师娘出的气也出了，一瞬间竟不知道还要说什么，她并不是嗜骂之人，　　三个绝美女人之间的场面一度陷入僵持，让稳坐一旁看戏的老男人不禁乐笑着建议道，　　“呵呵，别大眼瞪小眼了，不如一起吃个饭？”

艾莎转身白了他一眼，带着蔷薇做到他身边，这一家三口的模样，　　让凉冰也拉着卡尔做成一列，就在三人对面，有那么点针锋相对的意味了，　　卡尔依旧保持着淡笑，他就是这样的学者，就算天塌下来了也面不改色，冷静自如，　　轻声问道，　　“凯撒老师，您的变化很大，想不到您与天使还有这样的关系，那之前的您是失忆了？”

老男人面对学者咄咄逼人的审视目光，仿若未睹，随意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媳妇碗里，　　才悠悠抬头回道，　　“卡尔，研究更高维度的人，不只是你，也不只是天使，”　　“早在天使文明尚未诞生出神圣领袖这样存在时，智慧之神就已经到处播撒神河的光辉，”　　“那你知道与黑默丁格教授同一个时代的智者，都在研究些什么吗？”

“他们能打破神与人的隔离，能让生命凌驾于时间之上，”　　“能以无比狂妄的想法铸造出超级基因这样的踏神之路，至今仍是文明发展的主流！”

“会想不到人外有人的道理吗？”

凯撒顿了顿，雨露均沾地用勺给小丫头盛了一碗爆炒牛肉粒，才接着道，　　“大时钟号称可以演算整个已知宇宙，但实际上，他也只能实时监控某一处星域而已，”　　“没有任何计算机能够做到实时监控整个星空，因为这一举动所需要的运算量等价于整个空间的全部能量！”

“那你怎么能确定那些古老而富有智慧的存在，没有留下后人呢？”

“你又怎么知道，当神河母文明覆灭之时，有多少人已经预料到了？”

“虚空的秘密，你能用，我就不能用吗？”

卡尔因为这番话，感觉遇到了同志，他很有兴趣地交谈道，　　“那您对虚空怎么看？”

“我曾片刻体会过祂的浩瀚、博大与永恒，”　　“无数时空交织组成迷宫让人眼花缭乱，所有故事的结局一样却又完全不一样，”　　“那里没有遗憾，没有后悔，没有束缚，是心灵上的大自在，是智慧的终极！”

“令所有生命向往的真正世外，能接触更高意志的通天阶梯，”　　“只是很可惜，诞生物质的源头拒绝任何物质进入，或许是需要某种介质？”

“您认为呢？”

学者永恒求知，卡尔这般毫无架子、求真务实、真切交流、不耻下问的模样令艾莎也为止侧目，　　她放下筷子，伸手替吃饭的丫头理了理头发，出声问道，　　“卡尔，在男神回答你之前，你可否告诉我，你对虚空如此执着是为了什么？”

对于这问题，在一旁看着母慈女爱而切切咬牙的凉冰也很好奇，　　她转眸望着身边人，神情认真好似等待恩师授业的学生，　　这搞得冥河主神的压力有点大，不过只是在心底，他表面还是云淡风轻，缓缓说道，　　“智慧生命对未知探索到一定地步，迟早都要面对祂的，不是吗？”

“所以，并不是我执着于对虚空的研究，而是你们天使，企图逃避现实！”

卡尔这番话，在凉冰耳里就十分令她舒坦，　　‘说得好！就是天使这群自大的家伙想要否认终极恐惧，卡尔六六六！’　　他的叙述声音持续，　　“一个因为未知就要扼杀有关思想的世界，与蓝星在千余年前，西方教皇迫害真理的场景何其相似？”

“一点异议都接受不了，还美其名曰公平正义，这不是在掩耳盗铃吗？”

“我只是一个追求真理的学者，没有世人所认为的那般执着，”　　“因为祂存在、祂等待被探索，所以我去做了，就这么简单！”

艾莎眼中闪烁光芒，在抛开一切身份和立场之后，她也是一位智者，　　“那你可曾站在天使的立场，为整个已知宇宙的安定所考虑过吗？”

“你怎么能武断地确定天使就没有研究虚空知识？没有敢踏出那一步的勇气？”

“有些时候，不让超越目前所能理解的知识流通，是为了大局着想，”　　“就像，你在蓝星数千年前，拿着一本相对论传播知识，除了产生更大的迷惑，还能有什么作用？”

“认知层次达不到对应的地步，那就不宜广为流传！不是吗？”

一直听话而默不做声的凉冰，忍不住驳斥道，　　“所以，按照你的意思，只要你认为其他生命的认知不够，你就可以封锁信息？”

艾莎回道，　　“这不是我的认知，这是文明主神的认知！”

凉冰鄙薄一笑，　　“呵呵...你比他们强，比他们有力量，所以你自认为是主神，你的判断就是对的，”　　“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全知全能的神！”

“你的思想，或许能靠武力让别人顺从，但你的正确性是一个永远的谜底！”

“你不允许其他思想的盛放，如何能触类旁通？如何能迸溅出不一样的见解？”

“你认为这是一种安定，是一种稳定，而我恰恰相反，”　　“我认为这是一滩死水，一个没有任何活力的社会，一个注定没有未来的世界！”

艾莎反问道，　　“所以，你就肆意破坏生命的幸福？这就叫追求自由？”

凉冰瞬回，　　“还不是你们天使逼得？满宇宙否定终极恐惧，祂真的不存在吗？”

“既然祂存在，为什么你们要否定？不就是卡尔说得，你们在试图逃避！”

艾莎则嘲讽道，　　“逃避？一直以终极恐惧为借口做事的人，是你吧？”

“天使何曾用终极恐惧理论去诱使生命堕落？去叫嚣着在祂来临之前享受堕落？”

“我们，永远对祂不屈服，也不害怕，对抗到底！”

气压快到阈值的凉冰，在准备站起身来的一刹那，被青年男人伸手搭在玉肩轻按下来，　　卡尔说道，　　“为什么您要对一种未知抱有如此明显的敌意？”

“难道不是因为，祂的存在会打破星空现有的格局？会让事态的发展超出意料？”

“也就是您所谓的破坏生命幸福？”

“同样的，蓝星在汉时期，有过一段被称为文景之治的时期，”　　“那时的种花人是不是也同样安定？至少比之后一千年的生活要愉悦吧？”

“可现在哪一个蓝星人类想要回到过去？过那种没有科技的生活？”

“而您是要站在数千年高呼着为了眼前的幸福，而拒绝数千年后这般更美好的未来吗？”

“天使文明，还将这种行为定义成正义秩序，想要永恒停在当前，”　　“这难道不是一种迫害吗？”

“存在，就是存在，早点来或者晚点来，难道后者就对世界没有影响吗？”

“就为了事先认为的、可能的、有概率的危机，便试图扼杀、隐瞒、淡化、无视，”　　“这与因噎废食、胆小怕事，有何差异？”

凉冰将目光从自己肩上的手掌，顺着臂膀转移到学者的侧脸，她第一次觉得，卡尔帅爆了！　　对面的天使艾莎直接被呛到说不出话来，真特么解气了！　　与女王贴在一起的蔷薇，说实话，她对这些字都认识，但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可目前的局势还是明显的，师娘被那对男女轮番上阵，怼到哑口无言，　　小丫头想到这里，非常不满地瞪大眼睛，瞪着某老师，那寓意分明是，　　‘您怎么能看着师娘被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