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我们，萧月华礼貌地福了福身子，顺道打量了我一眼。“容予哥哥，嫂嫂。”

“几日不见，嫂嫂的气色越发好了。”

她是单纯的问候，我却忍不住想到在梦界的几天缠绵。忍不住老脸一红。我轻咳了两声说：“是，这几天休息得不错。”

萧容予微微侧目，狭眸趁着别人不注意，又将我上上下下好一番调戏。萧月华自然没注意到，点点头：“好，那请跟我来吧。”

萧月华和礼官引我们到了九重天上。到大殿门口的时候，礼官大声宣告：“魔界公主、冥王驾到！”

等到里面仙魔妖怪们的目光齐刷刷扫过来，礼官退了下去。留下我们接受殿内众人目光的洗礼。千年以来，这还是魔界头一回参加大典。投向我的目光不可谓不火热。我随意扫了一眼，大殿内里面人头攒动，分立两侧。其中不少熟悉的面孔。除了人界，其余五届的首领齐聚。天界大典规格向来如此，我也不意外。毕竟说得通俗点，大典其实就是一场六界座谈会。我们进去以后，桑晋朝着我们招了招手：“婵婵，这里！”

他和两位魔将虽然去做了天帝的御前侍卫，但在大典上，自然还是魔界的人。魔界坐席的两侧，靠上位的是佛界，来的是几位罗汉。靠下位的是妖界，来的是妖族族长百目和几个随从。上次见到她，还是千年之前了。她穿着厚重的红白色仪服，仪服从脖子开始，将她整个人包裹得严严实实。头上则带着由一颗拳头大的妖眼为主体，几双妖爪为翅的头冠，显得十分妖异。百目人如其名，身上一共有五十双眼睛。光是脸上有三双眼睛，除了和我们五官位置一样的那一双以外，还有两双分别在两颊上。她的眼睛功能特殊，鲜少睁开。等我走到位置上坐下的时候，对面的百目突然开口：“乔将军，许久不见。”

她的嗓音偏低，妖异又魅惑。如果她是正常的人类，应该很符合“御姐”的形象。回过神，我朝她点了点头：“许久不见。”

“大劫过后，将军还能站在这儿，百目佩服。”

我客气地回应了一句：“多谢。”

话落，百目微微一笑，没再开口。我也将注意力从她身上挪开，转过头看向上方御座。正好，天帝着一身帝袍缓缓走出，雍容奢贵。活脱脱一个普度众生的天神。可是看着我的时候，眼神里却好似带着刀子，要将我剜成碎片。我懒得搭理他，收回了视线。我这次来，只是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其余的一概不管。天帝拖着长袍上座，头冠上的珠帘摇曳。片刻后，他抬手宣布：“既然都到齐了，那大典开始吧。”

随着他的话音在殿内辗转了几圈落下，天界的侍女们一个个端着托盘进来，上面放满了丰盛的菜肴。还有天界的极品，仙桃。但凡出现了仙桃，那必定是天界最高规格的典礼。我不屑于这点东西，我只要天帝一个道歉。在大典开始后一个时辰，天帝又是准备了歌舞表演，又是和在座的各界领袖闲谈恭维。却独独不提及向魔界道歉一事。看来，他想把这件事给赖掉。若是那样，我定要下了他的脸面。我暗自握了握拳，想要起身，萧容予忽然握住了我指节发白的手。他压低声音在我耳边说：“婵儿，我来吧。”

这时天帝正在和百目商议重新划定天界妖界界限一事，萧容予站出来打断了他们。“天帝，在此之前，你是不是还忘记了答应冥界和魔界的事情？”

哪怕是在天界大典上，他也不愿意尊称一声。他还是天帝曾经的儿子。这无疑是打了天帝的脸。看着天帝眉头紧蹙，如临大敌的表情，我跟着萧容予起身。我拿出文书，用法力递到了天帝面前，以作暗示。寂静的大殿内，几位罗汉手里的珠串转得比之前快了些。百目的眼睛也隐隐有要打开的趋势。看起来，大家好像都挺好奇天帝到底答应了我们什么事。他们不知道，这和千年前之前六界人尽皆知的天魔大战有关。尽管过去了这么久。但我能确定，那一战，没有人会忘记。天帝手指紧紧扣住了宝座的扶手，过了一会，才说：“本尊当然没忘。”

我说：“既然没忘，那就赶紧。”

天帝强忍着不把自己的窘态表露出来。片刻后，他攥紧的手指伸展，手背却有青筋凸起。眉头像是不情愿地被人硬生生揉开。“实不相瞒，这次天界大典，本尊答应了乔将军，为之前的毁约向她和冥王道歉。”

毁约一词一出，底下立马炸开了锅，不少人开始窃窃私语。“什么毁约？！”

“莫不是千年前的事？”

……天帝没管他们，心如死灰一般拿起文书开始念。大家不愿意错过一手消息，也跟着屏息凝神。“天魔大战之前，乔念婵愿以魔骨作为交换，换取天界和魔界互不进犯，和睦相处，而本尊在剔除乔念婵魔骨之后，临时反悔，出兵攻打魔界，引发天魔大战。”

“为此魔界受到重创，后有萧容予下界掌管冥界，实则是受本尊逼迫，不得已而为之。”

“如今真相大白，本尊愿意为此前的过错作出补偿，独立冥界，日后全权交给萧容予。”

“同时……”天帝吸了一口气，终于还是认了命。“同时向乔念婵和萧容予道歉。当年之事……是我背信弃义。”

真相一出，殿内没有一点声音。其实，当年的事儿，也传出去不少谣言。只是天界不承认，天帝不承认，也就不能定论。如今，天帝却在六界大典上公开道歉。这可是天帝的道歉！其中代表的含义，远远不止表面的道歉那么简单。还代表着天界向魔界屈服。一片议论声中，天帝看向我：“这下行了吗？”

在这么多人面前放下架子，对他来说已经是比死还要难受了。只不过，我没打算就这样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