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年,放浪形骸了许久的何继学重又拿起书本,显然难以兑现当日的承诺,总觉得何其多会突然问起他的功课而心虚。这天何继学在自己房中看书,梅氏走进来说到:“继学,刚才任嫂来说了,让你明天仍旧回多先生家去。”
何继学点点头说知道了,其实刚才他隐约听到外边有任嫂的声音,心中便已猜到了大概。本还在纠结着要不要自觉地回去,因为何其多那边却迟迟没有给出确切的归期,那天去同何其多拜年的时候他也没有明确提起,不过转念一想,会不会是何其多故意如此来试探他的诚心,如今有了消息他反倒觉得释然,不用再揣测何其多的意思了。“今年的院试可一定要上榜,不然可就辜负多先生的这一番苦心了。”
梅氏帮着收拾床铺说到。“知道了阿娘,您这话儿子都快听到耳朵长茧子了。”
何继学笑着答应到。自从同何萍重归于好之后,何继学心情也恢复了正常,同父亲的关系也渐渐修复。何大全晚些时候也知道了何其多让任嫂过来传话,这次倒没有像往常那样说些酸言醋语。隔天何继学便收拾好了东西往何其多家来。何萍也知道何继学今天要回来,任嫂已经把客房打扫一新,她便一直留意着外边的动静。何继学到何其多家后,先到客房把行李物品放下,便过何其多房中来。“来了。”
何其多见何继学来了,便让他在一旁坐下说话。“不用我提醒,你也应知道院试将及,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做。”
何其多呷了一口清茶,徐徐问到。“学生时时不忘,在家中之时家慈也时时提醒莫要辜负先生的栽培之恩。”
何继学恭敬到。“你母亲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倒是你父亲……”何其多笑问到,却是戛然而止,事实上他极少在何继学面前提起何大全。虽然知道何大全对何其多多有偏见,但是常常听梅氏说起何大全不过是背后耍横,在何其多面前并不敢多言,竟比自己还要怕何其多,而且这一次他连背后龃龉也都没有了,因而何继学也有了些底气为何大全辩解:“家父也一向尊重先生,先生若听到什么别的声音,定是误传的。”
何其多点点头,确实何大全也没在自己面前耍过横,虽则二人如今分道扬镳,小时候毕竟也是一起玩过的,何况何继学既是自己的义子又是门下学生,将来还可能亲上加亲,两家关系非比一般。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何其多便让何继学回去了。何继学回到客房,正收拾着东西,何萍突然喊了一声哥哥走了进来。“原是妹妹来了,吓了我一跳。”
何继学笑到,刚才一刹那还以为是何珍珠来了,想起来说到:“这次来又像上次那样不辞而别,不知道这丫头又会寻什么由头找上门来。”
“阿弥陀佛,但愿她不要再来借小人书就是了。”
何萍笑到,却发现何继学正盯着自己看,不免不好意思起来:“哥哥怎么这么看着妹妹?”
“你和珍珠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秘密瞒着我?”
何继学笑问到。“秘密?什么秘密,妹妹竟听不懂哥哥在说什么。”
何萍被何继学这么突然一问,倒是真的不解其意。“没有秘密,那你怎么会被这丫头请得动,去了庙会呢?”
何继学旧话重提到。“难道就不能是妹妹心血来潮想去,而非得是珍珠与妹妹之间有什么秘密?”
若不是何继学提起,何萍都已经快把庙会的事给忘了。不过既然是秘密,自然是不能让别人知道的,想必何继学那日也就这个问题问了何珍珠而无所得,反正就说是她一时想去,何继学又能辨得几分真假,总不能看透自己内心的想法。一语未了,任嫂进来说到:“姑娘,珍姑娘找你来了。”
“哥哥瞧,挂羊头卖狗肉的又来了,想必是听说了哥哥今日回家里来的缘故。”
何萍看了看何继学,又对任嫂说到:“婶子就让她直接过客房这边来吧,想必今天我父亲也不多管束。”
何萍心想,这个时候把何珍珠直接叫到客房来,正好是对自己“光明坦荡”的证明。何珍珠果然是从梅氏那里得知了何继学已经回到何先生家中,这才赶了过来,反正她已经同何萍“结盟”,也想着第一天何其多不会不让见。“二哥哥怎么一句话都不留,便到这轻易见不得的地方来,如今哥哥也去苗圃了,家里一下子变得好冷清。”
何珍珠可怜到,热闹与归于安静的落差之大让她一时接受不了。“被你这么说,我家倒成了什么似的,快别这么大声了。”
何萍小心翼翼到。“萍姐姐以后可以时常见到二哥哥,自然是无所谓了。”
何珍珠咕哝着。“如今不是让你进来了,还好意思同任婶说是找我来的。”
何萍没好气地说完又问到:“你可是来同继哥哥道别的?”
“除了道别,还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
何珍珠突然一改刚刚还装可怜的样子变得严肃起来。“你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这大题小做的表情倒是挺到位的。”
何萍笑到,“刚刚还同继哥哥说了你会不会来,但愿你不要说你又是借小人书来的。”
“这次妹妹可不是借小人书来的。”
何珍珠正色到。一直没有插上话的何继学便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由着她们斗嘴,听见何珍珠如此说才说到:“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可是需要我回避?”
何萍问到,见何珍珠光打雷不下雨,还只当是他们堂兄妹间的什么秘密。“看在萍姐姐让任婶带妹妹到二哥哥这里来的份上,让萍姐姐知道也无妨。”
何珍珠说的真的有那么一回事。何萍只觉何珍珠是在故弄玄虚,并无什么期待,不过听听看也没有什么损失。“妹妹快举行及笄礼你们是知道的,正好二哥哥要到县城参加院试,所以想着让二哥哥帮妹妹买些姑娘家喜欢的东西。”
果然是风声大雨点小,何珍珠火急火燎的赶来说的大事情,便是要人帮她买东西。何继学听了只觉奇怪,他又不懂得她们姑娘家喜欢什么,怎么何珍珠会托付自己去做这件事。何萍也觉珍珠所托非人,反问起来:“继哥哥怎么知道姑娘家喜欢什么,这不是为难他吗?”
“二哥哥不知道,可是有一个人知道啊。”
何珍珠早就知道他们会有此疑问,刚才也是故意不说起这个人的名字,看着他们两个一脸疑惑的模样只觉好笑。“谁?”
何继学和何萍同时问到。“难道你们忘了那日庙会上遇到的那位夏姐姐了?妹妹看她的穿着打扮很有品味,又和文哥哥关系不错,就烦请二哥哥帮忙牵线搭桥,让夏姐姐帮一下这个忙。”
何珍珠说到。“这个……”何继学听了并不好贸然答应,毕竟他也不认识姚夏花,不过那日庙会的一面之缘,虽然有梅文松这个中间人是不错,只是如此一来,他就必得通过梅文松这层关系,只是他们之间毕竟有所不和,如今要他向梅文松说出请求的话,未免有些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