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已经家去两天,余良玉也做了两天大掌柜,只是大多时间余良玉除了理理账目、写写书信,并不多管店里的事,底下的这些个伙计也乐得如此,比老好人余光在时更加懒散了,径直把茗香阁当成了休闲的茶馆,过的别提多惬意。这天小宋 到突然到茗香阁来,想必是余光让他过来的,伙计们便都一改前两天的懒散,变得勤劳起来,没活的也做些清理洒扫的琐事。余良玉见小宋来了,刚还想着老家那边的情况怎样了,于是问起了小宋。“师母这两天已经好了许多,也收到了少爷您的问候,她也不放心少爷您一个人留在店里,已经在催促着掌柜的回来了,左不过这两天的事儿,掌柜的想着少爷应该也关心那边的情况,便让小的先来告知少爷那边的情况一切都好,让少爷放心,顺便问问少爷一个人在店里可应付得过来……那些个伙计有没有为难。”
小宋向来是个行动嘴巴利索的,颇得余光青睐,不带停顿地把余光让他带来的口信都说清楚了,最后还特意放低了声音,所谓应付的便是外边的伙计。“我知道了,你又要忙茶园的,又要到城里来递信,可真是辛苦你了,快坐下喝口茶吧。”
余良玉让起座来,他一向没有少东家的架子,从京城回来后让人更觉亲近了。小宋从老家赶来,又一口气说完余光的口信,也觉口渴脚酸,便也老实不客气地谢了座,擦了擦双手,恭敬地接过余良玉递过来的茶水,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顿觉神清气爽了许多。“你既提到店里的伙计,刚从外面进来,可看出什么来了?”
余良玉又斟了一杯,笑问到。“倒是同往日来的时候没有差别,而且更见勤奋,如此看来,小的是不用再多问少爷的了。”
小宋笑到,以为这是余良玉用的“有眼可见”来回答应付的问题。余良玉听了浅浅一笑,“是啊,伙计很是配合,你回去便同叔叔说这里一切都好,让叔叔不必记挂,再在家里多陪陪婶婶几天,哦,对了,你再同叔叔说先前商量的事进展顺利,你这么说叔叔便都懂了。”
小宋很是认真地听着,又重复了余良玉刚才嘱托的话,余良玉点点头:“便是这样说,特别是后面那一句,可不要忘了。”
小宋也不多坐了,站起身来谢过余良玉的招待,表示一定把话带到,便从里间退了出来。小宋从里间出来后,让“忙着”的伙计先停一停手中的活儿聚拢过来,说到:“掌柜的希望你们不要忘了他临走前的交代,希望我今天看的不是假象,也好同掌柜的交代。”
“师母还好吧,掌柜的什么时候回来?”
阿德满脸堆笑地问到。“师母暂时没有大碍,掌柜的应该过几天再回来,只是嘱咐你们一定要听良玉少爷的,茗香阁大小事宜都由良玉少爷做主,他说什么你们就去做什么。”
“这是自然。”
阿德说到,其他伙计也应和着。“好了,我就先走了,你们继续忙你们的吧。”
见小宋去远了,伙计们便又都聚拢闲话起来。“果然我们明目张胆地偷懒,不过是今天小宋来了做做样子,二掌柜竟也没说我们什么。”
“二掌柜闲着我们也闲着,这就叫与人方便,与己方便。”
伙计中有乐于闲着的,却也有居安思危、为自己的饭碗忧心忡忡的。“我们倒是想为难二掌柜,这两天他总是一个人待在里间,可是没有问过我们一句正经的经营话,我看,再让二掌柜这样的半路商人管下去,茗香阁怕是难以维持,他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掌柜的也还有茶陵的茶园,至于我们,怕是也要卷铺盖走人。”
“小宋已经说了,掌柜不过这几天就回来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不也说了咱们掌柜的还有一个大茶园,茗香阁哪里就轻易关门大吉的,且再看看吧,如果二掌柜不会经营,这几天下来可不就是孙猴子露出尾巴了。”
阿德倒是很乐观,大家也都听从了这位资历最老的伙计。这几天茗香阁的伙计虽因为余光不在余良玉不管而不免偷懒,只不过店里也没什么生意,好不容易终于有两个商人模样的人走了进来,一个大腹便便,慈眉善目,一个精瘦干练,看起来这两个人一个是掌柜,一个则是他的随从。只是先前从未见过。“二位看着面生,可是外地来的?”
阿德迎上去问到。只见精瘦干练的人说到:“是的,我叫阿来,这是我家万掌柜万年青,我们可是从外地专程到了你们店里来。”
听说此话,阿德忙笑到:“果然酒香不怕巷子深,可是听说了我们县花茶出名,而最好的花茶出自茗香阁,所以两位特意过来的。”
万年青听了笑到:“果真像你说的,自然会买些,只是今日来并非为此事来,而是找你们掌柜的有事情。”
“哟,真不凑巧,我们掌柜的有事回老家茶陵去了,您可是找他有什么要紧事?”
阿德忙问到。“你们掌柜的怎么家去了,之前明明已经已经约好今天见面的。”
阿来听了不悦到,被万年青给制止了,笑到:“阿来不清楚,原是我说错了,我找的是你们掌柜的侄子余良玉,听说如今是店里的二掌柜?”
“哦,原来您是找我们二掌柜,在在在,他现在正在里间读书写字呢。”
阿德揶揄到,一旁其他伙计会意,都吃笑起来。“这位小哥儿就不要开玩笑了,快些引见吧。”
万年青说到。于是阿德便把主从二人引到了里间来,余良玉见万年青来了,忙起身相迎,笑到:“总算是把万掌柜给盼来了,快快请坐。”
阿德见两个人是老相识,也不必自己多费口舌介绍了,默默地退了出去。“刚刚那位引了我们进来的小哥儿说,余茶博士正在读书写字,语气怪怪的,这是怎么一回事?”
万年青笑问到。“不过是说笑罢了,万掌柜请喝茶。”
余良玉说着已经斟了茶递给了万年青,万年青笑着接过茶来呷了一口到:“看来你这个二掌柜做的不怎么样,想必他们说的也未必就是玩笑话了。”
万年青多少能猜到个中原因,毕竟余良玉先前就是本地县学的生员。原来,万年青就是上次余良玉同余光所说的住在离聚香县不远的那位茶园园主,他也是等到收到了余良玉的信后才知道了原来余良玉回了聚香县,他并不知道余良玉同余亮之前有过缝隙而许久没有回聚香县,从前问他什么时候回家乡一趟可以见见面,余良玉也只推说京城茶楼生意繁忙无暇抽身,这次倒真的回来了。“不知余相公什么时候回的聚香县?”
万年青放下茶盏问到。“去年秋收后回的,已经回来有好些日子了。”
余良玉回到。万年青一听,坐直了身子说到:“这就是余相公的不是了,从前万某还只是一味地问你回不回来,你如今回来这么久了却是等到最近才写信知会我,而且还是因为生意上的事情,难道除了生意往来,咱们两个就不能有些私交了不成?”
“毕竟许久没回来,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一时倒把万掌柜一直以来的好意给忘了,这里余某先给万掌柜陪个不是,算是以茶代酒了。”
余良玉说着端起茶来一饮而尽,“至于私交,自然是有的。”
“哈哈,万某又岂是小肚鸡肠的人,果真是,今天也就不会来了。”
万年青笑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