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我想知道，你记不记得六十年前曲武山剿匪的事？”

叶楚楚没有时间绕圈子，直接问。靳震岳一愣，向她打量一眼，疑惑的问：“你怎么知道？”

问完又自己答，“少廷告诉你的？他和你说这个干什么？”

叶楚楚扬眉：“少廷知道这件事？”

靳震岳想想，摇头：“不知道！”

说完自己也疑惑，“你怎么知道的？”

六十年前到处都在剿匪，靳少廷或者知道那时的情况，可是他从来没有特意讲过曲武山剿匪的事。叶楚楚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又说：“当时虽然是你们营剿匪，可是行动的那天，老爷子是不在营里的，所以并没有参加行动，对不对？”

这她也知道？靳震岳的眼睛瞪的更大。只他参予过的剿匪就有好几次，曲武山是他唯一没来得及参加战斗的，他一直引以为憾，怎么这丫头偏偏要问这个？他的表情告诉她，她在那个时空的认知，完全和他的记忆吻合！叶楚楚仰头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说：“我想知道，当初进入曲武山，探到土匪的秘密通道的两个人，后来怎么样？”

怎么这丫头连细节都知道？靳震岳越来越吃惊，向她上下打量几眼，冷声问：“这些事，是谁讲给你的？”

叶楚楚不答，又问：“那两个人，后来你见过其中的一个，是不是？另一个呢？后来有没有他的消息？李战国和杨刚有没有见过？你和他们有没有联系？他们有没有说过？”

连李战国和杨刚都知道？靳震岳呼的一下站起来，吃惊的问：“到底是谁告诉你的？”

叶楚楚仰头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说：“你告诉我，我再回答你的问题！”

“你先说！”

靳震岳沉了脸。叶楚楚摇头，固执的说：“老爷子，我大半夜的跑来，你就该知道这件事有多重要，告诉我！”

这个丫头的臭脾气，他还真是领教过。靳震岳瞪着她，隔一会儿终于慢慢坐下，撑着拐杖沉默一会儿，摇头说：“牺牲了！”

“什么？”

叶楚楚惊讶，“谁牺牲了？”

杨刚？还是李战国？靳震岳的眼里露出一抹沉痛，低声说：“其中一个，行动的那天就牺牲了，另一个……”“你怎么知道牺牲了？”

叶楚楚插嘴。如果不是她见过一年后的靳少廷，这话足够让她心惊。靳震岳摇头说：“后来没有见过，我们用了很久去找他，竟然没有一点消息。再后来，隔了三年，在山下那条河里起出了尸骨。”

“哪条河？”

叶楚楚问。“当初他们进入土匪秘道走的河床，下雨后有了水，把尸骨埋了。”

靳震岳答。隔了三年？是她发现玉田的地方？这是这枚玉珠出现的时间，也就是玉田被开发的时间。叶楚楚抿唇，心里突然有些不安，稳一稳情绪，问：“另一个呢？她……她离开平城后，有没有再去过？”

如果今天她不来这里，没有听到这番话，等再回去找不到靳少廷，应该还会去平城打听消息。“你怎么知道她到过平城？”

靳震岳惊讶，话说完，突然向她上下打量，目光里满是震惊和疑惑。叶楚楚不答，仍然固执的追问：“有没有？”

靳震岳迟疑的问：“她……是你的什么人？你……你奶奶？”

又是这熟悉的感觉，又和记忆里的人重叠，可是，廖颐来自军人世家，她的母亲他是见过的，并不是记忆里的人。叶淞的父母他却没有见过。你奶奶！叶楚楚在心里翻个白眼，果断的摇头说：“不是！”

“可你……”靳震岳眯眼，努力回忆记忆里的身影，只是岁月太久，那个人的模样已经变的模糊。或者，是叶淞家里别的长辈？又有可能，是廖颐娘家的长辈？要不然，为什么这丫头的样子会和记忆里的人重叠，为什么，她又这样急切的要打听这件事？叶楚楚并不打算给他解惑，打断他的话问：“老爷子，究竟有没有再见过？”

靳震岳摇头，又忍不住问：“她到底是你什么人？后来……现在……还在不在？”

本来想问，这六十年，去了哪里。可是，她的未婚夫在曲武山剿匪一役里牺牲，如果这丫头和她有什么关系，那就是她之后又嫁了别人吧？想到这里，心里有些闷，就没有问下去，却仍然想知道她的消息。叶楚楚盯着他，看到他那一摇头，心底稍稍一松。也就是说，之后她没有去过，那应该是自己找到了靳少廷吧？微微转念，又问：“那……你们怎么肯定，玉田那里找到的尸骨是他？”

“你怎么知道玉田？”

靳震岳惊讶。刚才他没说吗？叶楚楚揉揉额头，暗暗叹口气，只好耍赖：“老爷子，你忘了，我最熟悉的就是玉器！”

两个时空交错的记忆，让她的思路有些乱。那倒也是！想到她几次鉴玉，这个理由靳震岳倒是接受，微微点头，说：“那尸体虽然已经腐烂，可是一起打捞出的背包是我们营里的，里边还有部分装备，不是攻山那天用的。”

不是攻山用的，就是前一天潜进山上的人用的，而李战国和杨刚都安好无损的回去，剩下当然就是他们的！当初，她和靳少廷的背包不见，也没有来得及去追查，或者，是被土匪搜走了吧？叶楚楚听到这里倒顿时安心，想一想又问：“在曲武山剿匪之后一年……严格的说，是另一个人离开平城之后，首都军区是不是查过他们的身份？”

“有这样的事？”

靳震岳惊讶，想一想摇头，“不，没有过！”

没有？叶楚楚错愕。难道，韩首长没有真的去查他们身份？还是，他们连靳震岳也怀疑，并没有告诉他？这一点，她倒是意外，再次确认：“老爷子确定，再没有听过那两个人的消息？”

靳震岳摇头，很肯定的回答：“没有！”

也就是说，在之后的六十年，靳震岳没有关于他们的记忆！叶楚楚沉默一下，又问出最后一个问题：“那一年，首都军区有没有大事发生？”

“什么大事？”

靳震岳疑惑的反问。也就是说，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或者，是发生什么他并不知道！叶楚楚点头，站起身要走，又忍不住问：“老爷子为什么会喜欢玉器？”

六十年前，他对玉可是一窍不通。靳震岳惊讶的看着她，疑惑的问：“丫头，你究竟想知道什么？”

一会儿问那两个人，一会儿又问玉田，现在又问这点小事。仔细回忆，连他都不记得他为什么会对玉器感兴趣，仿佛和当年那个女孩子有关，又似乎是因为那片玉田。这一点倒不重要！叶楚楚见他一下子想不起来，也不再追问，点头说：“谢谢老爷子！”

说完就向门外走。“等等！”

靳震岳把她叫住，慢慢站起身，盯着她说，“叶丫头，你还没有回答，你是她的什么人？为什么要查以前的事？”

看来，不给他一个答案，他会一直疑惑。叶楚楚抿唇，低头想一下，抬头向他展颜一笑，点头说：“老爷子猜的不错，她……是我的一个亲人，我在找她的下落。”

“你的亲人……”靳震岳张了张嘴，看向她的目光起了细微的变化。叶楚楚不再多说，开门出去，抬起头，就见东边的天空已经泛白，这一夜，又将过去。她深吸一口气，穿过院子，大步走出院门，向不远处的车子跑去。在那个时空，不管是她还是靳少廷，再没有出现在靳震岳的视野里。或者，是他们没有再去触碰历史，或者……她可以成功的把他带回来！再次迈进小院的大门，看着熟悉的院子，叶楚楚心里有些恍惚。这里的一切没变，可是这个时空却没有了靳少廷，在她的眼里，似乎什么都变了，变的空荡荡的，没有一点真实感。听到门响，林远很快迎了下来，看到她吁一口气，忙说：“楚楚，你回来的正好，我们可能已经找出行星异动的规律，只等再做最后一次论证。”

行星异动的规律？也就是说，可以计算出靳少廷所在的时空？叶楚楚瞬间回神，点点头，立刻跟着他上楼。楼上，不止席君宁正在电脑上飞速的计算，就连邰天磊也在一行一行检查数据。叶楚楚不安的说：“天磊学长，你的病……”邰天磊抬头向她一笑，摇头说：“你放心，医生说我的脑子用不坏，不用才坏！”

还是原来的邰天磊！叶楚楚心底一暖，微笑点头。林远指着大屏说：“楚楚，我们反复观察过，你进入时光夹缝之后，之前的行星突然变的躁动，不止运行的轨迹不再稳定，连它的光芒也忽明忽暗。”

叶楚楚点头：“那个时候，少廷应该是辗转在各个折叠的时空里，距我们的时间不定，距离更没有办法估算。”

林远点头说：“它在几次变幻之后，就和之后的行星并行，轨迹和光芒都趋于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