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你等了多久?”
韩慕青受宠若惊,心理负担剧增,急匆匆跑上前。“等多久都是应该的。”
裴高阳笑着替她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他一笑,仿佛在夜晚寒冷的空气里都划开了一道暖融融的口子。韩慕青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系着安全带,等裴高阳也上了车,才歉疚地说:“你肯定等了很久,我都没告诉你我会加班到几点。你怎么不打电话跟我确认下时间呢?”
“不想打扰你工作,”裴高阳启动车子,看了一眼韩慕青纠结的小脸,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这么做,你很有负担吗?”
“当然啊,换我等你,你过意的去吗?”
韩慕青哭笑不得。“我是怕你知道我在等你,匆匆忙忙地做不好事,这样我心里也过意不去。可是早上把你送出门,晚上让你一个人打车回家,我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你就当是我为了让自己心安吧。”
裴高阳很会说话,轻轻柔柔的三两句,就安抚了韩慕青的心情。之后两人便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和一个男人这么晚一起下班回家,让韩慕青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褚江远。最近动不动想起他的次数,有点太多了,不管是吃跟他一起吃过的食物的时候,还是每次去洗手间路过他办公室门口的时候,或者是今天唐佐新揍薛承安替她出头的时候……这次她没有急着把他从脑袋里赶出去,而是仔细想了想,明明褚江远也会一言不发地等她下班,再带她回家,为什么和裴高阳做同样的事情,给她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刚想到这里,一道强烈的灯光闪过,韩慕青不适地闭上眼睛,车子一阵急刹车后,紧接着两声巨响,车身猛烈动荡起来,韩慕青的脑袋磕到旁边的车窗,又撞到裴高阳的肩膀上。直到车身稳下来后,裴高阳几乎要从驾驶座上扑过来:“青青,你没事吧?!”
韩慕青脑子里一片空白,大口大口喘息着,不是害怕,只是脑海里一遍遍重复播放着她在警局看过的监控画面,大卡车狠狠将姐姐坐的那辆车撞烂,那辆车脆弱地像个火柴盒,撞成那样,姐姐得多疼啊……“青青?你别吓我!”
裴高阳见韩慕青额角磕出了一个包,其他地方完好无损,但是她的精神却有些不对劲,好像是被吓坏了。泪珠断了线般一颗颗往下掉,韩慕青自己毫无察觉,摇摇头,重复地说着:“没事没事,我没事……”“好,没事没事,慢慢呼吸,不要着急,慢慢来……”裴高阳见韩慕青呼吸急促几乎快要缺氧,看着晶莹剔透的泪珠一颗接一颗地滚落,感觉心疼得要疯了,忍不住一把抱住了韩慕青,一边轻柔地用语言安抚,一边温柔地用手掌顺着她的后背。韩慕青跟着背上那只大手一下一下拍着自己的节奏,慢慢调整呼吸,渐渐地才平静下来。“好点了吗?你在车里等我,我下去看看。”
裴高阳的声音非常很温和,压着担忧的焦急,成了一剂强心剂。韩慕青也不是个弱不禁风的人,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和表情,点点头,放心地一切事情都交给裴高阳。裴高阳下车后,蓝色大卡车的驾驶座门大开着,司机已经逃之夭夭,路虎的车屁股被撞烂了,旁边停着一辆奔驰威霆,大保姆车,和一辆S级的奔驰,从四辆车的位置来看,裴高阳能在脑海中大致还原刚才的事故经过。这条路上车本来就不多,蓝色的大卡车看上去是逆行了很久,迎面撞过来的,车头冲着副驾驶的位置,车速也很快。在快要撞上前,裴高阳做了应激反应,尽可能地将车头拐向的同时,车屁股被这辆S级奔驰撞了一下,紧接着威霆直接卡进了卡车和路虎之间,像是各位司机手忙脚乱时造成的有趣画面,又像一大一小两辆奔驰英勇救场。裴高阳来不及多研究,看着S级轿车的驾驶座上踉踉跄跄下来一个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便立马掏出手机报警,并且快速到保姆车上确认里面有没有人受伤,发现只有一个同样穿着黑色西装的司机,满脸是血,已经晕过去了,裴高阳简明扼要地对已经接通电话的警察说明情况,然后迅速拨了救护车电话。挂掉救护车的电话,裴高阳竟看到刚刚下车那人,虽然这么说不厚道,但是他受伤后走路的姿势真的很像丧尸,在黑暗中一点点靠近路虎的副驾驶座,让裴高阳不由心头一紧,连忙跑过去。裴高阳也就额头小小磕了一下,还没有韩慕青磕的包大,跑起来比那人快多了,在那人靠近副驾驶座后,他也赶到了。“你没事吧?”
他问那个男人,不着痕迹地挡住了副驾驶的车窗。男人的额头被挡风玻璃碎片扎破了,血痕挂在脸上,在夜里看,有几分渗人。虽然多亏了他,才逃过一劫,但裴高阳还是不敢放松警惕。只见男人木木地点点头,抱着手臂,关切地问:“车里的小姐没事吧?”
好像比起他自己,更关心车里他连姓都喊不上的小姐。“她没事。警察和救护车马上就到,你先到车上坐着休息一会儿吧,不要再乱动了。”
裴高阳将人扶上车,心中的疑虑更深了。最后两位奔驰事故车司机都没有生命危险,处理了伤口后,交代了事情经过,从监控画面看,那两辆车先后从不同的两个路口和裴高阳的车汇入同一条路,在事故发生的时候,无意间造成了这样的局面,韩慕青和裴高阳化险为夷是巧合,纯属运气。而那辆逆行的大卡车,也是距离事故地点几公里就开始各种变道逆行了,像是酒驾,整个事故的确是一场意外,在车上也发现了半瓶开着盖没喝完的白酒。韩慕青和裴高阳达成了共识,不让韩契海知道这件事。两人回到老宅,偷偷摸摸地各自回房洗漱休息。凌晨一点多,韩慕青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一团浆糊,最后干脆爬起来,抱了几袋零食和几罐啤酒溜进家庭影院房。她穿着睡衣裹着薄毯,窝在沙发里,四周一片昏暗,投影的光洒在她身上,勾勒出她抱着膝盖手里端着啤酒落寞的身影,素净精致的小脸上满是盈盈亮亮的泪痕,嘴角却不停地上扬,被搞笑的剧情惹的呵呵傻笑。画面上是十九岁的韩黛月,青春洋溢,美得不可方物,一颦一笑都让人倾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