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兰溪一翻手,指间夹着两根银针挥出,尖锐末端刺到叶沐雪身上。叶沐雪悠悠转醒,看到自己面前摆了张椅子,一人正旋身坐下。意识回笼,叶沐雪怒不可遏。可当她目光聚焦,看清那人的脸,面上怒意便僵住了,脸色随即转为惨白。“是你?”
看到叶沐雪的反应,叶兰溪只觉得好笑。她唇角轻勾,说出的语气戏谑:“是我,很意外?”
“你、你竟然没死!”
叶沐雪瞳眸微微瞪大。难怪她后来派人去崖下找叶兰溪的尸首一直没找到,原以为是被山中野兽给吃干净了,没想到竟是被药灵谷的人给救了!“叶沐雪,你可曾想过,自己还有落到我手上的一天。”
叶兰溪手中拿着一把匕首,锋利刀刃被一方手帕缓缓擦拭着。看着叶兰溪眼中冰冷之色,叶沐雪后知后觉地感到害怕,想要起身逃开,却发现四肢酸软,完全提不起力气,连从地上站起身这个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想起在毒林中的遭遇,她仿佛猜到了什么。“叶兰溪,我可是这药灵谷的贵客!你不过是一个被救到谷中苟且偷生的卑贱下人,你若敢在谷中伤我,定会惹得谷主发怒。”
“贵客?”
叶兰溪好笑道:“难道不是你死乞白赖求上门的么?更何况,我便是在这儿杀了你,又有谁知道?”
“我的侍从就在外面等着,若等不到我回去,定不会罢休,届时这药灵谷谷主自会知晓你所做何事,即便不将你杀了,也断不会让你继续留下,而你叶兰溪放荡的贱名早已在东奉国传遍,若被赶出了谷,便是无处可去……”叶沐雪认知里,叶兰溪就是个软弱的性子,当年她能为了腹中孽种做出妥协,拱手相让三皇子妃的位子,如今看着凶狠,吓一吓再给点甜头,说不定也就退却了。殊不知这话让叶兰溪深埋于心的浓烈恨意,瞬间喷薄而出!她蓦地蹲下身来,手中匕首深深扎入叶沐雪的大腿。叶沐雪惨叫出声:“啊——”叶兰溪转动匕首,墨色眸底是缓慢渗出的赤红。“我被搞臭的名声是谁的手笔?我沦落至此是拜谁所赐?叶沐雪,你若是忘了,我不介意让你记得深刻一些。”
话落,叶兰溪将匕首拔出。叶沐雪捂着腿上的血窟窿,疼得面容扭曲。叶兰溪随即又将刀刃指向她平坦的小腹。“你想不想知道这里被划开,是什么感觉?”
冰冷的刀刃贴着柔软的腹部摩挲,叶沐雪吓得几乎快晕过去。“不要!叶兰溪,求你!我没有怀孕的,你取不出什么来,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求你……”叶沐雪哀嚎着痛哭流涕,她精心梳理的发髻歪了,散了,五官因极度的疼痛扭曲,整个人狼狈不堪,毫无美感可言。“我当然知道你没有怀孕,像你这样的人,怎配拥有自己的孩子。”
叶兰溪微微一笑:“不过没关系,没有孩子,取点别的也是一样。”
叶沐雪眼睁睁看着叶兰溪划开她的皮肉,血色浸透出来。极度恐惧的视觉冲击让她一时失了声。叶沐雪从未如此恐惧过。她不想死,她筹谋算计,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一步,就这样死了,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绝望覆顶之际,叶沐雪突然想到什么,灰暗的瞳眸一亮,几乎是哭着喊叫出声。“叶兰溪!你的孩子、你的孩子没有死!”
叶兰溪动作一僵,心脏剧跳,缓了一瞬才垂眸看她:“你说什么?”
叶沐雪一看有用,连忙抓住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哭着道:“是真的,那孩子剖出来已经足月,我没杀他,他还活着,真的还活着。”
“你放过我!看在姐妹一场,你放过我这一次,我带你去找他,若我骗了你,你届时再杀我不迟。”
叶兰溪这些年几多梦魇,时常听到幼儿哭喊着找娘亲,本就怀疑自己的宝宝尚在人世,为此她还创立了天行楼,扎根东奉国打探当年之事。如今叶沐雪也说,她的孩子还活着。叶兰溪沉默半晌,逼问:“一个,还是两个?”
她记得,她当初被生生挖出的,是两个孩子。叶沐雪脸上掠过心虚:“一、一个。”
很快,她又硬气地补充了一句。“你要是现在就杀了我,这辈子,你都别想找到他!”
叶兰溪对叶沐雪的话持怀疑态度,却又实在不愿意错过有关孩子的任何消息,哪怕只有一个宝宝,她也想将其找回来,养在身边好好宠着。看着惴惴不安的叶沐雪,叶兰溪似笑非笑:“我就信你一次,若你是虚言,我会让你死得比今日更惨。”
叶沐雪心下恐惧万分,见着叶兰溪松口,顾不得许多,央求道:“好姐姐,你快去请谷主来救救我。”
叶兰溪被这声姐姐叫得恶心,却道:“用不着谷主出手,姐姐帮你。”
说罢取针给叶沐雪做了腹部伤口缝合。当然,麻醉是没有的,整个过程疼得叶沐雪死去活来,非但丢了半条命,腹部还留下一道歪歪扭扭宛若爬虫的丑陋伤口。将人打发走后,叶兰溪回屋收拾东西。她本就打算离开山谷去寻找宝宝的,如今更是一刻都等不得了。临了,发现药童站在门外。早前院中发生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他迟疑着,问:“谷主,就这样让她走了么?万一、她骗了您……”叶兰溪动作一顿,冷然道:“那我留在她体内的毒,就会让她肠穿肚烂而死。”
—轮毂滚动,叶兰溪在车厢里闭目假寐,平稳的马车忽地被紧急勒停,耳边听得车夫怒声斥道:“你这小娃娃做什么,不要命了不成!”
“大叔,请问、去药灵谷要走哪条道?”
“谁知道怎么走,你就是要问路也不能半道拦马!”
叶兰溪掀开帘幕,发现车前站着一个小萝卜头,约莫三四岁,身上衣裳灰扑扑的,倔强地拦在路中间不肯离去。似察觉有人打量,他扭头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