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场上,戍声正在他统领的一百军士面前训话。其中老兵只有三十余人,剩下的都是刚刚补充进来的新兵。戍声一身黑色便服,腰间跨着千练刀。一身肃杀之气传到了每一个人的心头。“我!叫许戍声!是你们新任的百户!我的上一任在河西一战中阵亡!从此以后由我来带领你们血战沙场!我要让我们的队伍战出赫赫威名,我要让敌人看见我们的旗帜闻风丧胆!现在!各伍长出列!有何问题尽可汇报我听!”
戍声言罢。十个三四十岁的大汉出列抱拳“许百户,我等定随你生死与共!”
说罢有一伍长面露难色,还想说些什么,可想身旁另一伍长拉了回来。这一切戍声都看在了眼里,他没有多问什么,随即便让各伍长领兵训练去了。“刘三刀啊刘三刀,我说你什么好!怎能如此天真。你真以为一个娃娃就能替我等战出来讲公道?也许他有点背景,可就算他站出来又能如何,别忘了,那边的后头可是有天大的背景在撑着!”
周二郎连连叹气。“我,哎!”
刘三刀也觉得自己可能太天真了。当晚,戍声就把刘三刀传了过来。“今日有何难言之隐,现在可说于我听”“许百户,哪有什么难言之隐,我等弟兄们能进鹿字营,给家里一军户户籍就已经知足了。”
“刘三刀!”
戍声突然大声呵斥。“我告诉你,我今年虽只有十六岁,可我也是你们的百户!这个百户不是偷鸡摸狗而来的!是我许戍声杀出来的!我既为你们百户,就要为你们负责!扛的动扛不动是我的事!但是!有困难你们不说,那就是不把我许戍声放在眼里!”
看着眼前虽然只有十余岁的戍声,但是那股气势让他仿佛看到了当初刚入军伍时见过的一个人!当初他不过是一新卒,有幸在台下看到那人身着一身白衣,负手站立在台上。那时的他英姿勃发,一头黑发随着咧风飘扬在空中。“我辽狼军的将士们,本将承诺你们,从今往后辽狼军中不再有欺压,不再有贪官污吏,不再有冤屈,我许忧墨只要还在,辽狼的大旗就不会倒!”
刘三刀想起曾经的那些片段,哽咽道“十八年前,我辽狼军不曾有任何冤屈发生,因为那时,将军在!无人敢兴风作浪。可随着将军隐退后,一些帝都中的世家之后,都开始明目张胆起来。强夺军功,扣押器械这些罪无可恕的行为在他们眼里都不值一提。前段时间,周二郎本是要晋升百户的。可有一世家子弟仗着自己的家族有几分势力,联合我险阵军督军公然把周二郎的战功给夺了去。我等寻常百姓出身,无一处可喊冤啊”戍声从来没有想过还有这等事情发生,也在奇怪自己以及子义,王胖子的战功为何无一人分食。他不知道的是,现在军中高层已经把他和现如今帝都的许家联系在一起了。而这个联想就是戍声写的那篇《同民息》。据亲信说,陛下阅完后,嘴角不由的抽了抽而后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忠武王。可他们即便都猜到了戍声的身份,也不敢直言戳破!正因为这些高层有意或无意的态度,戍声才能没有一丝阻碍的受封为百户。怒了,戍声投军以来第一次怒了。“刘三刀,带我去那百户的营帐!”
他的兵冲杀在前,用性命赢来的军功,竟然做了他人嫁衣!岂有此理!说到底戍声现在也才十六岁,一个热血方刚的毛头小子冲动起来,阎王老子都要搂它两缕胡子!“不可啊!百户,白末可是那陶阳郡守的血肉嫡亲!听闻他的叔父更是在我左路大军中身居高位!”
“哼!我管他什么,今晚,老子就要去给我的兵讨个公道!”
戍声抄起身旁的龙雀就让刘三刀带他过去。龙雀一出,那必定是要见血的!“哎!百户,你去了可千万不能冲动啊”刘三刀苦口婆心的说道。“带路!”
戍声早已经怒发冲冠了,努力控制着情绪向刘三刀说道。俩人走到白末的帐前,戍声拔出龙雀没有丝毫犹豫的就一刀砍翻了营帐。“何人胆敢如此放肆!”
白末看向那持刀之人。“哦?原来是许百户,不知我哪里得罪了你,今日竟如此行为?”
“白末?好啊!好啊!就是你这猪狗不如的东西强占我部下周二郎的功劳?”
戍声怒视着白末。“许百户定然是误会了,我军向来不会有此等拙劣之事。不妨我等坐下相谈?”
白末从小就受家族的培养,这点隐忍还是有的。“谈你大爷!”
戍声挥刀就向白末砍去。“住手!”
付鹿山听闻戍声一路怒气冲冲的向着白末的营帐走去,心感不妙,于是快马奔来。可他的话语并没有让戍声有半点犹豫,龙雀顺着原来的轨迹砍向白末。白末急忙用手臂挡在面前。刹那间,白末的右臂就整整齐齐的掉落在了地上。“啊!”
白末左手捂着断臂处疼的在地上打滚。“许戍声!你岂敢如此!”
付鹿山此时赶了过去,一把夺过了龙雀。“这,这是”付鹿山刚才情急之下夺过龙雀并没有细看,此时才正眼看到了龙雀。付鹿山的脑子里都炸了,他以前就知晓戍声可能是那位的血亲,可他还没有到达那个层次,一切都是自己的猜想。现在,他亲眼看见了龙雀,全都明白了。这件事根本不是他一个小小的鹿字营主将所能解决的。一个闪失他可能就会消失在这片土地上。“许戍声,白末,刘三刀,你三人随我来”鹿字营主帐内,付鹿山了解了事情的经过。这些世家子弟来渡金的事迹他不会不知晓,遥想当年他也是一个有着一腔热血的少年,可现实把他打的支离破碎。他今日能坐在鹿字营的主案前就已经说明了一切。今天的事情是他平生遇到的最棘手之事。一个郡守的分量就能逼的他连自杀的想法都不敢有,更何况左路军那位正三品武官的白子宋。可反观戍声这边,从他看到龙雀开始,他就都明白了。许家的威势已经不能用胆寒形容了,那就是除了皇室外最大的禁忌!思量了许久,付鹿山的眼中闪过一丝狠色。开口道“白末,你联合险阵千户强夺周二郎战功的罪行可否属实!”
白末察觉到不对了,按理说这般事情的章程付鹿山心知肚明。现在这般问自己,绝对要有大问题了。白末有些疑惑的望向戍声,现在断臂之痛已然不重要了。直觉告诉他,要是现在不老实交代。今夜,那就不只是他一人,可能整个白家都要遭殃了。“回将军,一切都是我犯的错,是我买通险阵军督军强夺了周二郎的军功,属下知罪!”
付鹿山在心里松了一口气,暗道不愧是白家培养出来的人才。“好!你这等行为按军律当仗一百,发配属国为奴!然,本将念你态度诚恳,且在沙场也有些许建树。责,仗八十!撤去百户之职,将功赎罪!”
付鹿山言罢问向戍声“许戍声,对于这样的处置你可否满意?”
戍声心思十分灵巧,他也察觉到哪里不对了。可他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不对,按理说这等事情付鹿山不会不知情,今天这事太不对劲了。戍声已经从刚才的怒火中平静了下去。抱拳垂身到“将军圣明”“好了,你等退下吧”付鹿山挥了挥手,示意戍声他们退了下去。白末望着戍声的背影,眼神逐渐狠辣了起来。小子,你要是没有通天的背景,来日,就是你丧命之时!随后白末捂着断臂像只饿狼一般缓缓走向自己的营帐。